秦贞叹了口气,乘电梯回到公寓,反锁上房门,难得放水泡了个澡。与其他女孩不同,她更喜欢淋浴,只有身体疲乏或者心情不佳时,才会泡个澡放松一下。不过她也不会泡很久,手指脚趾的皮起皱很恶心。
开龙头,关龙头,水温刚刚好,秦贞深吸一口气沉入水下,努力憋气,憋到憋不住了才像鱼一样“噗噜噗噜”吐泡泡,脸涨得通红伸出头来,大脑一片空白。十五分钟后,手机闹铃声响,她以莫大的毅力跨出浴缸,擦干身体换上睡衣,蜷缩在床上静静想着心事。
有些人一回家就要打开电视机,偶尔心不在焉瞟两眼,其实主要是听个响,用热闹来冲淡内心的空虚。秦贞喜欢安静,也没有看电视的习惯,她租下的这间公寓常年没什么动静,如果不是在电梯里遇到过,左邻右舍都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
这个夜晚注定要失眠,秦贞觉得内心很惶恐,前世种种历历在目,一出大戏拉开帷幕,锣鼓声中她被推上戏台,暴露在无情的目光下,弱小可怜,手足无措。从胡杨渡到昆仑山,万里迢迢,苦不堪言,还好那人拉了她一把,没有那一把,她万万撑不下来。
他们的故事才刚开始。
秦贞起身走到床边,食指勾住窗帘拉开一条缝,望向中茵皇冠度假酒店的客房,灯火点点,人影晃动,其中有一个是他,但她不知道是哪一个。从她这个角度,最多望见一半的客房,也许他在视野不能及的另半边,月之暗面。
她并没有猜对,秦贞辗转反侧的这一夜,周吉留在了杜门街的茶铺里,安然入眠。
刘慕莲守着茶铺百无聊赖,一直等到5点才收到他的微信,周吉抱歉一声,今天可能会晚些回来,让她先下班,卷帘门的钥匙寄放在隔壁咖啡馆。刘慕莲心里不是滋味,发了个ok的表情符,关门打烊,一个人没精打采回家去。路过杜门街上一家日式居酒屋,忽然有喝酒的冲动,坐在吧台点了初鲣套餐,喝掉一罐啤酒,满腹心事。
周吉回到茶铺差不多是晚上10点,夜风如水,杜门街热闹依旧。他懒得回酒店,静静喝了几杯茶,写了一会字,在天井里搭个帐篷露宿。梅花已经谢了,只剩少许残香,他睡得很安稳,并没有因秦贞而心乱。
第二天中午醒来,简单洗漱后出去吃一碗牛肉拉面,下午2点开张营业,刘慕莲匆匆赶来,眼皮有点肿,似乎睡得不大好。周吉看在眼里,却没有多问,像往常一样把柜台让给她,随手打开功放,开始研墨写字。
迪斯科的电音将刘慕莲包围,她听见一个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唱道:“这个夏天的雨季是这样的漫长,天空像是为爱分离哭泣的脸庞,我们的爱是少年维特的烦恼,我们的心是约翰克里斯多夫……”她的心不觉随之欢快起来。
又是平平常常的一天,似乎什么都没变,不知为何秦贞没来喝茶。打烊时刘慕莲的心情不错,她向周吉借了《别再问我什么是迪斯科》带回去听,路过居酒屋时犹豫了一下,进去点了份樱鲷套餐,这次她没有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