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庭”下凡声势浩大,却被申元邛、迦阑等半途截住,一场大战惊天动地,没怎么波及夏土。血雨腥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佛道二门修士还没回过神来,局势业已尘埃落定,散落山海间的金仙固然是潜在的祸患,但在申元邛与大涤子的重压下噤若寒蝉,不敢妄动。收敛气机,和光同尘,不妄动,还能多熬几年,一旦不慎漏了形迹,被大涤子找上门来还好,低头服软,尚有一线生机,万一落入申元邛手中,就绝无活路可言。
过去的七年对金仙而言无异于一场噩梦,海内外动荡不宁,死的死,降的降,只有寥寥数条漏网之鱼,蛰伏于水底淤泥中不敢露头,侥幸逃过一劫。待到申元邛暂时收手,回转栖凡观醉生梦死,不再大肆搜捕金仙,大涤子也从西域绕了个大圈子,押送俘虏送至点青山苍龙岩,交与迦阑处置,余波才渐次平息。
佛门一蹶不振,久久没有动静,三圣宗继续执道门牛耳,一家独大,在这七年里,唯一的变化是掌门筱雅枝,她不知得了什么宝物,频频入月湖闭关祭炼,宗门大小事务委托滕长老主持。形势一片大好,滕上云轻车熟路,安排得井井有条,他与筱雅枝师徒连心,日后转世投胎还要倚重她护持,自然不吝帮衬一二。
筱雅枝瞒得紧屯屯,三圣宗上下谁都不知她在祭炼何物,天象诡异,电闪雷鸣,月湖下
时不时传出虎啸龙吟之声,众人纷纷猜测此宝非同小可,艳羡之余,原本的一些小心思也渐次淡去。有一说一,近百年来夏土局势波诡云谲,宗门地位摇摇欲坠,历任掌门无人比筱雅枝做得更好,虽然是紧抱栖凡观的大腿,因人成事,但这条大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抱得上的。
申元邛留给筱雅枝的宝物正是龙象寺镇寺之宝“禹鼎”。
龙象寺命运多舛,在千年未有之变局中未能谨慎行事,明哲保身,方寸山一战死伤惨重,方丈空藏以下几乎全军覆没,寺中只剩住持昙海一人,独木难支,沦为三圣宗的牺牲品,有赖筱雅枝高抬贵手,勉强保全香火传承。禹鼎乃上古神物,降妖伏魔,堪称佛门第一,历来由龙象寺方丈执掌,昙海对祭炼此宝的法门一无所知。
申元邛一去杳无音讯,无有捷径可走,筱雅枝只得耐着性子遍阅龙象寺所藏典籍,摸着石头过河,一个人瞎琢磨,尝试着祭炼“禹鼎”,进展极其缓慢,直到第四个年头上才稍有突破。她从“禹鼎”内放出一头妖王,鬼头鬼脑,油嘴滑舌,自称“羊元子”,二话不说便扑倒在地,赌咒发誓奉筱雅枝为主,眼珠咕噜噜直转,肚子里不知在转什么念头。
筱雅枝也无从挑拣,只能先收下这头妖羊,好在此妖虽然脱身而出,一缕本命精血留在了“禹鼎”内,随时都可将其镇压,倒也无
须担心他反水。那“羊元子”资格极老,在禹鼎内困顿千载,饿得前胸贴后背,脚踩棉花,眼冒金星,开口向筱雅枝索求血食。皇帝不差饿兵,不吃饱就没力气干活,环湖山中血食多的是,筱雅枝从妖窟中提了几头妖物,都是些养残养肥的蠢货,羊元子美美饱餐一顿,一滴血都没有浪费,吃饱后叨扰一声,倒头就睡,鼾打得震天响,月湖漾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