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寺的噩耗早已人尽皆知,佛道二门人人自危,担心宗门重蹈覆辙,丢下患得患失之心,兵分数路包抄大敌。然而无论空藏还是滕上云都不敢过于分散,轻车简从一骑突进,固然可抢先一步赶上申元邛,但那无异于自蹈死路,连灵台寺方丈印禅等一干僧众至今杳无音讯,不知所踪,十有八九遭了那凶徒的毒手,当年“邪僧”之祸记忆犹新,诸寺诸派万万不可落单,唯有抱团合力,才能与之相抗衡。
一路衔尾追击,始终未能撵上申元邛,却也不曾让他逃脱,滕上云心生疑虑,不知申元邛为何取道东海,难不成见势头不妙,有意泛舟逃亡海外?他将徒儿唤来商议,筱雅枝沉默了许久,摇首道:“他不会避战,此番来到东海,只是想找个没人搅局的去处,与吾等好生斗上一场。”
滕上云大感意外,脱口道:“佛道二门群起而攻之,单凭他一人,难不成打算屠尽吾辈?”
筱雅枝有些苦恼,这些时日她苦思冥想,心中隐隐猜测,匡扶正义也罢,接下朝廷敕封也罢,都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申元邛的真正目的,正是屠尽佛道二门。不过这些话说出来谁都不信,蚁多咬死象,佛道二门一旦真正联起手来,莫说当年穷凶极恶的“邪僧”,便是飞升金仙也要忌惮几分,更何况申元邛势单力孤,渐渐落入重围。
罗网在慢慢收紧,大战一触即发,筱雅枝却越来越心神不宁,她咬着嘴唇犹豫良久,终是没有提起月湖下铜殿遗失之事,时过境迁,当时不说,现在更不当说,这是永久的秘密,她时刻提醒自己,务必烂在肚子里。
滕上云并非一意孤行之辈,筱雅枝的猜测给他提了个醒,万一申元邛宁折不弯,背靠东海作困兽斗,又该如何保存道门实力,将佛门顶在前?眼下的形势对道门有利,方寸山灵台寺被夷为平地,僧众死伤无数,空藏无法坐视不理,必须给众人一个交代……他心中暗暗起了私心,大敌未灭,先打起了算盘。
申元邛转而折向东海,并非给自己留条遁往海外的退路,实则另有考量。阴差阳错,他拨开禁制,从临湖铜殿内摄出了“阴神剑”,洞天坍塌,天地不存,铜殿分量大减,就此少了一宗攻坚冲阵的法宝,殊为可惜。仓促之间也找不到神物替代“阴神剑”,从头温养洞天,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东海之滨,使个拔海的神通,暂将铜殿内塞满,恢复一二分威能。
临湖铜殿沉于海底,无时不刻鲸吞鲲吸,将海水吸入其中,渊海浩瀚无垠,不见其减损,铜殿的分量却越来越沉,虽不能与曩时相提并论,却也远胜于寻常法宝。令申元邛不无意外的是,此宝起落横扫之际,海水回旋激荡,多了几分诡异的变化,令人殊难防范,也算是有失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