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蟾子稍一犹豫,叹息道:“劫余曾入驻清灵云海修持多年,浑天老祖自然知晓他根脚,不过他赖以得道的那处地界,仍好端端留在‘玄元天’中,昔日秀禾道人遍邀同道围剿劫余,清除内患,老祖并未插手分毫,须知……例不可开,例不可破!”
魏天帝一针见血道:“劫余为众人所迫,既然根本未失,为何不转投清妙二天,宁可留下苦战到底?”
碧蟾子眸中寒光一闪,道:“魏道友有所不知,玄元、清元、妙元三天域,所能供奉的上尊大德有一定之数,舍弃根本所在,转投清妙二天,姑且不论那边是否容得下,对劫余而言,却是不可接受的下下策。劫余道法不纯,根基不稳,勉强跻身吾辈之列,悬之又悬,险之又险,一旦离开玄元天,势必跌落上境,清妙二天又岂会在意区区一介上境。”
知盈道人也曾提及劫余“出身不正,道法不纯”,体内法则冲突,乃至于性情喜怒无常,行事颠三倒四,碧蟾子所言或许属实,不过对魏天帝而言,大可从容斟酌,暂时还不急于入驻清灵云海。他也不把话说死,微微颔首道:“多谢道友解惑,蒙浑天老祖盛意相邀,这一缕气意我收下了,待到机缘到时,自会去往清灵云海,与道友重叙旧谊。”
碧蟾子摇了摇头,明知是推托之词,却也强求不得,他不再规劝魏天帝,旁敲侧击问道:“不知道友之前所遇同道,是袖海还是大孚?”
魏天帝笑而不答,身形缓缓向后退去,似慢实快,天地动荡,虚空之中蓦地张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界壁中开,下一刻已消失在时空深处。碧蟾子心中一凛,这位魏天帝道法精纯,如鱼得水,日后道行不可限量,如无必要,不宜轻易得罪。
他静静思忖片刻,化作一抹流光冲天而起,撞破界壁直入“玄元天”,气意一转,穿渡无数时空,顷刻间来到清灵云海,径直踏入通玄殿内。浑天老祖坐于碾龙椅上,以手支颐,眼半开半合,鼻息全无,神游物外,不知落于何方。
碧蟾子步履不停,身影渐次淡去,无声无息投入老祖体内,如一滴水融入江海。隔了许久,浑天老祖眼皮微微一动,眸中亮起两团精芒,缓缓坐直身,伸手扶正头顶铁冠,低低笑道:“心思如此之重,连碧蟾子都心生忌惮……也罢,且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他屈指一弹,通玄殿内亮起无数星辰,重重叠叠,密密麻麻,汇聚成一团具体而微的星云,缓缓转动,与“玄元天”一般无二。
浑天老祖静静看了许久,探出右掌轻轻按落,星云渐次黯淡,只剩一点明光闪烁不定,穿渡时空,游移不定,正是魏天帝所携一缕气意,感应如神。亿万星辰,无尽时空,尽收于眼底,浑天老祖神通广大,将“玄元天”映入通玄殿,注视着魏天帝一举一动,这一回,他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