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吗?宋培药面色如常,心中却翻江倒海,第一次感到拿不定主意。
仿佛感应到他的犹豫和踯躅,沉寂多时的“轩辕鬼气”再度作祟,如地下的岩浆,暗流涌动,宋培药长叹一声,将种种杂念抛诸脑后,回转洞府中继续吞噬四臂山岳主的妖身,孜孜不倦修炼“血气正法”。这是一条不归路,没有退路可言,就算跪着也要走到底,宋培药封禁起青萤巢、幽冥钟和人种袋,就像封禁一段过去,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脱胎换骨,开始了另一程全新的生命。
心与意合,血气如洪流冲刷筋骨脏腑,宋培药守定心神,洗炼肉身,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脑中轰然巨响,那一团“轩辕鬼气”尽被血气化去,神清气爽,浑身轻松。他慢慢睁开眼,却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立于跟前,渊渟岳峙,气机晦涩,眸中有无数血符明灭,一眼将自己看破,内外通透,无可隐瞒。宋培药心中大震,起身施礼,见过弥罗宗主魏十七,双手呈上轩辕派掌门的一封书信。
魏十七接过书信,寥寥数行,墨迹剑拔弩张,轩辕青说此子天资甚佳,囿于肉身孱弱,无缘大道,转修血气正法,或有一线机缘,故命其拜入弥罗宗,请魏宗主指点云云。华山宗既然遣一女徒转投弥罗宗,轩辕派亦不愿瞠乎其后,这宋培药何止“天资甚佳”,分明是修炼“血气正法”的绝佳种子,魏十七微一沉吟,将书信交给他一观。
宋培药匆匆扫了一眼,心知这一切都是天命注定,运数使然,他亦是果决之人,当即推金山,倒玉柱,向魏十七规规矩矩磕了八个头,口称“师尊”,拜入弥罗宗门下。魏十七岿然不动,受了他八个头,虚虚抬手将他扶起,伸手在他眉心轻轻一点,推动血气涤荡,循着经络窍穴走了一圈,颔首道:“史玄雒妄窃地气,魂飞魄散,落入你手沦为资粮,此乃天意。你须留在此,将其妖身彻底炼化,就此了却这一段因果,待功成之日再来见我。”
宋培药心知自己修炼血气并无差池,暗暗松了口气,应了声“是”,微一犹豫,取出青萤巢、幽冥钟和人种袋,向师尊请教法宝排斥血气之事,魏十七随手拿起幽冥钟,凝神看了片刻,道:“人修法宝以灵力铸炼,与血气冲突,纵然重新洗炼,威能亦有折损,此三物你留之无用,日后有机会送回轩辕派为宜。妖修血脉契合血气,事半功倍,如能夺得妖族重宝,不妨以血气洗炼,纵不能更上层楼,也可操纵自如。”
宋培药闻言豁然开朗,趁机向师尊讨教血气炼宝的法门,魏十七随口传下一篇诀要,命他自行尝试,只是祭炼法宝耗费血气,须量力而行,切勿好高骛远。宋培药出身仙城大派,自然知晓这道理,所谓“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小孩子耍大锤,是要砸到自己脚的。他寻思着先向金南渡讨几件妖族的法器练练手,待炼化了史玄雒的妖身,禀明师尊,去往龙刍山寻几件趁手的法宝,顺便还金南渡一个人情。
外域血气日渐蓬勃,半是人为,半是天地大势,弥罗镇神玺有所抵触,李一禾感同身受,日渐憔悴。轩辕青将宋培药送来,正中魏十七下怀,这样一来,妖族有狐将军,人族有宋培药,此二子留在外域推动血气流转,他自可抽身回转仙城,继续祭炼镇道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