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指头陀人立而起,探出两条前腿,八爪先后挥出,发出金石交击之声,或清脆,或沉闷,他厉声喝道:“堂堂华山派掌门,竟是一名邪修,堂堂华山宗的剑修,居然与邪修混在一起,还有没有名门正派的风骨了!”
李希夷哑然失笑,这狼妖不知从哪个旮旯里钻出来,土里土气,根本不知道仙城玄门与左道并立的局势,邪修又如何?邪修终归是人修一脉,区区一头妖物,居然敢挑拨离间,莫不是吃了狼心豹子胆?好吧,他本有一颗真得不能再真的狼心,难怪如此猖狂!李希夷催动飞剑,如疾风骤雨倾泻而下,杀得八指头陀叫苦连天,他毕生功夫都在八根利爪上,堪堪抵住飞剑,身躯却也只是寻常,若不慎中了一剑,穿肠破肚,有如何是好?
百忙之中扭头望去,封使君撵着厉轼一通乱打,太岳神剑成了拨火棒,华山派掌门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八指头陀待要开口求援,李希夷仿佛猜到他的心思,飞剑骤然一紧,刁钻古怪,专一挑眼鼻gāng 阴下手,直杀得他冷汗涔涔,再也支撑不下去,只得使个保命神通,足下生风,瞬息挪移数丈,头也不回撞破围墙,逃之夭夭。
封使君见八指头陀招呼都不打一个,弃下自己独自逃生,暗暗冷笑一声,周身毛孔放出氤氲妖气,卷起一团黑气,呼啸而去。李希夷也不去追,拂袖将散落的骷髅佛珠收起,凝神细看,此物经药水洗炼,只得拇指大小,色如白玉,阴气逼人,一看就是邪秽之物。邪秽之物,自然须邪修祭炼,她看不上这等低劣的法器,招手将厉轼唤近来,赐与他防身。
厉轼心中大喜,这三十六颗骷髅头本是阴器,以元阴之气祭炼,事半功倍,与他修炼的功法再契合不过。他低声谢过李希夷,胆气又壮了几分,那狼妖喝破他身份又如何,谁会相信一头妖物胡言乱语,就算有人起了疑心,有剑修李希夷为他撑腰,再多的闲言碎语,也动摇不了他的位置。时间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只要一天天变强,只要人妖冲突不绝,他便有出头一日。
众人见大敌已退,战战兢兢汲水灭火,心中尚有余悸,不知为何得罪了妖物,惹来这等泼天大祸,若非有剑修现身相助,这赤龙镖局早就烧成一片白地,上下百余口人,都成为妖物腹中的血食。
郭传鳞眼目清明,从始至终目睹了一切,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封使君八指头陀俱是道行深厚的大妖,血气旺盛,拨撩着他的食欲,更令他垂涎的是,厉轼李希夷与大妖争斗,不再约束体内蓬勃生机,修道人的气息是如此甘美,他深深吸了口气,陶醉其中,几乎失去控制。
但无论大妖还是修道人,都不是他眼下所能觊觎的,郭传鳞将欲望深深埋在心底,就像黑暗中的种子,等待着发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