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聃一向深入简出,赵千瞳仅闻其名,知之不多,但韩十八逼退了西陵主,还主动寻上门挑衅,这等凶徒断不可小觑,既然本命血气不在他手中,走得越远越好,免得坏了鬼牙大人的事。莲花峰局势微妙,管虢公倒是一匹识途的老马,他瞎了眼,手下就剩这些兵马,掀不起什么浪头来,若相助大人,倒多了几分把握。不过兹事重大,他不敢擅自做主,当下含糊其辞暗示了几句,作别而去。
古之豁忍不住咬牙道:“鬼牙将也想争一争本命血气?”
管虢公从眉心抠出镇珠,将羊脂玉瓶内血气尽数收去,随口道:“谁说不是!西陵主若非被那韩十八缠住手脚,只怕也要来莲花峰走一遭,你看那谷偃游说掘地人猿,可知他不甘寂寞。”
古之豁摇了摇头,觉得鬼牙将不知受了哪个蛊惑,异想天开,本命血气岂是他能染指的,连管大人都抽身退避,区区一个妖王,又能成什么事,飞蛾扑火罢了!不过赵千瞳临别时的言语,似乎有意说动大人,与鬼牙将联手,这摊子浑水可趟不得,他犹豫了一下,主动向管虢公提起。
管虢公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无须多虑,转而唤来人面虎,勉励了几句,命它再入山林,寻觅魔兽的行踪,纵不能如皱皮象兽一般强悍,亦要相差不远。人面虎唯唯诺诺,上了这条贼船,就再也下不来,只能死心塌地卖命,好在管、古二人并非过河拆桥之辈,对它还算公道,这一路辗转厮杀,它趁乱分润了不少血气,道行渐长,倒也有个盼头,故此行事甚是上心。
待人面虎悄无声息消失在山林中,古之豁看了管虢公一眼,闷闷不乐,欲言又止。大人并没有听他的劝,铁了心要把手下这些种子榨干用尽,他也不是蠢人,劝了一回,不会再劝第二回。只是大人究竟意欲何为?他实在猜不到一点影子。
管虢公扭转头,将一双紧闭的眼眸投向兵卒,思忖片刻,命古之豁精中选精,强中选强,挑出八百之众,托付给他最信得过的裨将,编成一支偏师,剩下的打乱重整,告之他们再打一仗,夺取足够的血气,便可回转濒海之地,休养生息。回转濒海之地是一句空话,古之豁心知肚明,但慈不掌兵,他抱拳应诺,稍稍放下心来,管大人果然另有安排,但八百偏师,似乎少了些。
管虢公看透了他的心思,不再瞒着这个心腹,他将自己的谋划透露了一二,古之豁脸色数变,终是沉默下来,他前前后后盘算了一回,许多困扰豁然开朗,唯独一事始终想不通,大人不惜代价收取血气,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压制阴寒,医好一双眸子,要用到学许多吗?虽然不解,但留下了八百种子,作为东山再起的资本,看得见摸得着,他也心安了。
人面虎卖力得紧,不过数日光景,便遇到了下一个猎物,路途稍有些遥远,在南明山东南向,有一条支脉名为卧佛岭,山峦起伏,形似卧佛,被一头狻猊魔兽占了,栖息山中的飞禽走兽,但凡血气旺盛,身躯肥大一些的,都吃得干干净净。那狻猊嘴里寡淡,肚中匮乏,正四下里寻觅血食,人面虎遥遥望见,忙藏匿行踪,百般警惕,悄悄退了回去,赶着回来报信。
管虢公命人面虎在前引路,古之豁留下八百偏师,驱使剩余兵将赶向卧佛岭,却扑了个空,遍寻不见狻猊的踪迹,白跑了一趟,徒费气力。人面虎主动请缨,循着气息四下里乱嗅,渐渐远离卧佛岭,来到一处荒芜的山谷,乱石嶙峋,古木参天,忽听得一人懒洋洋道:“你这贼头贼脑的蠢猫,可是方才夹着尾巴溜走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