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是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非但占不到便宜,反而将手头的兵力尽数耗去,诸将彼此商议几句,很快达成一致,干净利索引兵而去,只留下数队巡哨远远监视,打探消息。
直到此刻,契染才真正放下心来,他朝魏十七翘起大拇指,心悦诚服道:“了不起!当真了不起!”无论是暴起击杀赵传流,还是借地脉之利剿杀魔物大军,举重若轻,一切尽在掌握,他扪心自问,易地而处,万万做不到这等程度。
魏十七徐徐道:“侥幸而已,胜负只有一线之隔。”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这一战赢得侥幸,若不是有镇将樊鸱鼎力相助,以赵传流的神通手段,只怕讨不得好去。
莫澜看了他一眼,心中感叹不已,大获全胜,犹能不骄不躁,冷静判断局势,这等心性,放眼深渊,能与之相提并论者寥寥无几。然而他终非深渊中人,三界之地的外来者,强悍如斯,怎叫人不心存忌惮。
魔物大军业已退去,南下的通途再无阻拦,何去何从,倒要谨慎行事,好生合计一番。魏十七照例老神在在,时不时喝上一口烈酒解乏,听凭契、莫二人拿主意,莫澜在兽皮堪舆图上点点划划,与契染商议着定下东、西、中三条路线,反复权衡利弊,最后选定了东线。
从蛇盘谷出得鸟不渡山,折向东南,翻过渡鸦岗,沿伏波江顺流而下,可以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渡鸦岗虽是众所周知的凶地,但与鸟不渡山蛇盘谷相比,直如阳关大道,抵达伏波江后,更是一马平川,省心省力,怎么看都是东线最为稳妥。至于西线中线,沿途势力错综复杂,变数迭出,李涉江赵传流是前车之鉴,契染身怀“转轮镇柱”,为人觊觎,暗中下手,亦不可不防。
三人计议定当,魏十七接引星力,抱虚木飞舟载三人破空非去,为掩人耳目,故意七绕八绕,甩开巡哨的探查,才折向东南,径直飞往渡鸦岗。
天坑之下,土石深处,赵传流一点残魂不灭,藏于苍焰之中,循着平等王留下的血气指引,急速遁向深渊之底。他被魏十七以“诛仙”金符连斩七剑,奄奄一息,凭着一点不甘心执念,才撑了这许久,行不多时,苍焰渐次萎靡熄灭,残魂亦不断流失,无以为继。
正当灯枯油尽之际,血气感应到平等王的气息,猛地一跳,化作一道血符,苍焰旋即消失无踪,下一刻已穿过万水千山,重钥锢锁,落入深渊之底,一只黝黑苍劲的老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