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精卒守卫,一队队一丛丛,滴水不漏,可阴钥却觉得浑身发冷,犹如剥精光的羔羊,无处遁形,任凭宰割。她心知对方盯上了自己,一旦近身,断无幸免之理,牵机治军极严,无有号令,决不能后退半步,阴钥将牙一咬,从腰间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指向魏十七,一声厉啸,麾下魔物如臂使指,尽数冲杀而去。
魏十七舞动赤铜铸恨棍,化作一团黑影,将扑上的魔物一一击杀。这便是血战,千般神通,万般手段,都无用武之地,唯有钢筋铁骨,力大无穷,爪牙犀利,方可杀出一条血路,占得先机。驻守吞象山蛇尾处的魔物,虽称精卒,战力却只是寻常,赤铜铸恨棍翻来覆去,守得滴水不漏,魏十七心下了然,只须多费些工夫,便可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只是拖延时间,正中了对方下怀,若牵机闻讯,尽起麾下大军亲至,魏十七也只得退避三舍,暂避锋芒。他身处敌阵,四面厮杀,却时刻留意吞象山深处的动静,一条棍滚滚杀了小半个时辰,远处隐隐传来惊天动地的呐喊,深渊气息如狼烟直冲霄汉,牵机亲率中军杀来,驰援蛇尾。
时机差不多了,魏十七毫不恋战,再度催动灵机池内血舍利,起左脚重重踏下,寒气尽数逼出,刹那间天地变色,冻结万物,魔物大军骤然静止,狰狞之色凝固在脸上,高举诸般枪械,泥塑木雕般僵立于原地,寸步不移。
魏十七一步跨出,蹈空而起,身形由实转虚,化作一道灰影,转瞬消失于虚空,不知所踪。这一战只是试探,牵机麾下裨将的战力,他心中大抵有数,下次卷土重来,就不会浅尝辄止,定要血洗吞象山,伤筋动骨,斩下牵机一条臂膀。
阴钥见对方主动退去,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悬在半空的心落回胸腔,适才那凶人若不依不饶,凿穿重围,直奔她而来,又该如何是好?一念及此,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目光投向冰锥上戳着的残尸,垂下了头。
百余魔骑一阵风呼啸而至,勒住缰绳,胯下凶兽低低咆哮,骚动不安,牵机排众而出,策一匹独角梦魇驹,缓步行至阴钥跟前,沉默不语。阴钥伏地请罪,颤声道:“将军,属下无能,损兵折将,未能将对方留下……”麾下残兵见主将见责,齐齐跪地不起,一时间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牵机睫毛轻颤,鼻翼张翕,察知四下里气息紊乱,寒气缠绕不去,微一沉吟,顿记起都铎攻伐百岁谷,为冰河所阻,来人与樊拔山定脱不开干系。她翻身下马,举目望向数千冻结的魔物,微微摇首道:“单凭一己之力,强悍如斯,非战之罪,起来吧!”
牵机一言九鼎,阴钥心中大定,起身立于她身旁,默默听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