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吾紫阳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天地的“囚徒”。
当他走出镇妖塔时,已披上道袍,戴上象征昆仑掌门之位的紫金冠,道号紫阳,每临大事有静气,所谓昆仑掌门一脉相传的秘密,并没有在他心中激起太多波澜。攘外必先安内,双手沾满同门的鲜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他表现得风轻云淡,心平气和,对内,论功行赏,扶持五行宗、毒剑宗、飞羽宗,惩戒钩镰宗,对外,旁支七派大体维持原状,不因五刖、鲲鹏的覆灭而区别对待,将人心一一安抚。
内忧未定,外患又至,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流血之夜”的阴影还没消退,太一宗又蠢蠢欲动,渡劫期大修士潘乘年携一干元婴修为的殿主耆宿供奉,前来流石峰拜山,咄咄逼人,只要昆仑露出丝毫怯意,他们就会顺势攻上流石峰。
云板乱响,人心惶惶。
当此之时,太一宗风雷、山泽、天风、沉鱼、凌霄、斗牛、玉露七殿精研《太一筑基经》已有千年,高人云集,俊彦辈出,举中原之力供一派,声势之大,早已压过远在东海的碧萝派,与西域昆仑相抗衡而不落下风。潘乘年此行携先天鼎、灵台方寸灯、定海珠、飞天梭四宝,貌似来势汹汹,欲毕其功于一役,其实只是试探,进退有据,留有斡旋的余地。
果不其然,当紫阳道人孤身一剑,挡在流石峰下,任尔千般法宝,万般神通,我只以一剑破之,连斩太一宗数名高手,最终潘乘年没有出手,留下一句“青冥不破,昆仑不灭”,铩羽而归。
这一战造成的影响显而易见。
数日后,邢越成为昆仑长老会的大长老,主持二相殿,岳朔孤身一人离开了流石峰,不知所踪,昆仑派迎来了平静的十年,在这十年里,二相殿前的云板只敲响过两回。
“岁末年终,大雪封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开个赌局,热闹一番,做宗主做长老的放点血,出个彩头,让门下弟子也有个盼头。”
这就是岁末赌局的由来。
酒香扑鼻,金三省慢慢咽下温热的村醴,情不自禁问自己,那一夜,他是怎么想的呢?哪来的勇气和决心,将五刖、鲲鹏二宗上下,杀个一干二净?是铤而走险,困兽犹斗,还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
一个念头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违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