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离开的日子里,东溟城陷入了一片混乱,前后两次星陨造成的冲击波及到每一个人,惶恐不安的除了凡人,连修士都未能幸免。末世的传言不知从何而起,长了翅膀,传遍每一个角落,说的有鼻子有眼——七杀星陨,是地裂在先,星陨在后,天机星陨,是地裂与星陨几乎同时降临,南斗六星还剩其四,下一次天灾不会有任何征兆,躲是无处可躲的,人烟城池也好,荒山野地也好,海外仙岛也好,没有任何差别,星辰陨落何处,只能听天由命。
更何况,南斗六星尽数陨落,就是天灾的终结吗?
粮路已经断了,中原哀鸿遍野,自顾不暇,再也没有粮船抵达赤星城,悲观的情绪四处蔓延,秩序渐趋于崩溃,好在赤星城有陈素真和曹近仁大力弹压,再加上辅国将军欧阳泉鼎立配合,除了粮价飞涨外,还没出什么大乱子,打砸抢烧奸\/yín 掳掠多被扼杀在萌芽状态,但东溟城中的万千修士多是桀骜不驯之徒,局势日渐变得不稳,一些底层的亡命之徒,在幕后黑手的指使下,开始冲击肆廛,寻隙挑事,试探着上层所能承受的底线。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在寻常时节,挑衅城主定下的规矩无异于自取灭亡,但在天灾的威胁下,今朝有酒今朝醉,只求一时快意,性命可以轻抛,这样的想法逐渐蔓延开来,并且影响到了上层。
背后没有势力撑腰的肆廛受到冲击,陆续关闭,“一斛珠”、柜坊和赤星功德殿亦少人问津,反倒是银钩坊和沉默之歌日益红火,一掷千金,但求享乐的大有人在,他们试图回避随时可能降临的灾难,醉生梦死,借醇酒妇人麻痹自己。
这些人中,有昆仑弟子,也有旁门散修,有落拓新手,也有元婴高人,凡人的弱点,在他们身上变得越来越明显。
局势严峻,城主迟迟没有现身,变乱在即,秦贞、褚戈、陆葳、邱天、古齐云分别代表城主一脉、昆仑嫡系、昆仑旁支、南蛮三宗、散修盟会,坐下来商议应对之策。褚戈力主东溟城不能乱,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举,眼下之计,由五方势力召集人手,轮番巡视,如有奸徒作乱,当施以雷霆手段,合力斩杀,杜绝隐患。
秦贞无可无不可,陆葳唯褚戈马首是瞻,邱天和古齐云面面相觑,觉有褚戈这一举措,显然是针对南蛮三宗和散修盟会。不过话说回来,他二人手下的修士最是冗杂,天灾之下,破罐子破摔的大有其人,谈到“治下”,他们实在说不出什么硬话来。
管好自己的人,至不济,管好自己的狗,免得被一锅端,哭都没处哭去。
褚戈的应对可谓及时,在他的铁腕镇压下,东溟城的局势渐渐平稳下来,然而“高压手段”治标不治本,压迫越久,反弹就越猛,褚戈忧心忡忡,不知道这样的“平稳”能维持多久,他心中没什么底。
在这样一种局势下,魏十七回到了东溟城。
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连褚戈都暗暗松了口气,他突然发觉,若魏十七撒手不管,他还真没把握完全掌控东溟城。
秦贞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有正事,也有闲话,一开始正襟危坐,说着说着,靠在他怀里,玩弄着他的手指,低声细语。大部分时间,魏十七扮演了“嗯嗯呀呀”的倾听者,只在几个关键之处,才打断她多问了几句。
不知是什么缘故,秦贞隐隐觉得,这一次远道归来,他变了很多。
秦贞之后,褚戈跟魏十七长谈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