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雅猛挑眉,不悦的道:“你耳朵不背,没听错,是倾国倾城的倾。”
于十九娘自负美貌,抿嘴笑了笑,轻移莲步到了云倾身旁,撒娇撒痴的问着太后,“姑婆,您老人家慧眼如炬,您放出眼光来品评品评,云姑娘和意儿相比,当不当得起这个倾国倾城的倾字?”
莫说太后了,便是含翠这种身份的人在旁也是看的直摇头。
十九娘你是于家的千金,和名不见经传的云家姑娘比什么美啊?美或不美,对于你来说很重要么?你便是庶出,也姓于,大家闺秀重要的是身份、和身份相匹配的头脑啊。
于十九娘这言行虽不合适,但她和云倾并肩站着,太后倒真的含笑打量了几眼。
于十九娘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头上挽着飞仙髻,妆容无可挑剔,衣着讲究,尤其是她下身着百鸟裙,那百鸟裙是采百鸟羽毛织成,颜色鲜艳无比,而且织法巧妙,从正面看是一种颜色,从侧面看却变成另一种颜色,裙上闪烁着百鸟图案,流光溢彩,精美绝伦,将于十九娘衬得越发人物出众,袅娜风流。
但既使这样,站在云倾身边,于十九娘也暗然失色。
云倾的美出自天然,静静站在那里已是一道难描难绘的风景。嫣然一笑,更是明艳不可方物,耀眼生花,不可逼视。
太后先是惊艳,继而露出满意的笑意。
好,太好了,就是这样的人间绝色才配得上服侍她的宝贝孙子呢。姿色若是差了些,配做宣王侧妃么?
“姑婆,您这里是不是有西洋过来的玻璃镜啊?”于雅猛笑道:“命人拿镜子过来吧,好不好?也好让十九娘照上一照,瞧瞧云姑娘和她相比,当不当得起这个倾字。”
于雅猛这话有些刻薄,语气也有些发酸,云倾忙冲她使了个眼色,于雅猛怔了怔,冲云倾讨好的笑了笑,笑容中满满的歉疚之意。
太后心里咯登一下。
她面上含笑,又着意打量了云倾两眼。
云倾打扮的也很华贵,如火焰般的衣衫,俏丽动人的石榴裙,风姿楚楚。
本朝重火德,尚红,云倾着大红衫子,可见自视甚高……家世、相貌都很合适,可若是性子不好,太过争强好胜,又很有心机,以至于能不动声色的左右十八娘,将来岂不是个祸害么?
太后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抿得紧紧的。
不行。这样的心机女子,不仅不能进宣王府,连十八娘也不能让她再随意接近了!
“姑婆。”于雅猛亲呢的叫着太后,堆起一脸笑。
太后对这个侄孙女到底还是偏爱的,不忍当面泼她冷水,心道:“今天她兴致勃勃的进宫来看我,又何必让她乘兴而来扫兴而归?以后再把她和云倾分开也就是了。”
太后道:“你们是来参加赛诗会的,这便过去吧。若有了什么好诗句便记下来,回头讲给姑婆听。”于雅猛和于雅意忙齐声答应,“是,姑婆。”知道太后这是让她们离开的意思,陪着又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云倾一起告辞离开了。
“天生尤物啊。”太后看着云倾婀娜多姿的背影,目光幽深难测。
“宣王殿下来了。”宫女来禀报。
太后神色柔和了,声音中不知不觉就带上了笑意,“让他进来。”
一位十八-九岁的男子大袖飘飘,翩然而入,轩轩韶举,俨然仙人之姿。
太后见到他神色愈和,招手命他近前,微笑问道:“英儿素来喜爱诗文,这次赛诗会你也过去看看,见到好诗佳句固然妙极,见到端丽之人,也是缘份。”
宣王本是含笑过来的,听到太后这么说,满怀失望,不禁问道:“祖母,孙儿跟您说过的那人,不可以么?”
太后淡声道:“那女子性情倨傲,恐不是个安份的。便是收了她,也要搅得你不得安宁。”见宣王目光闪烁,似有不甘之意,皱眉问道:“难不成你对她已是情根深种?她是如何引诱你的?”想到云倾胆大包天,有意勾引宣王,太后又气又急,已是声色俱厉。
宣王深知太后的性情,唯恐为云倾招来祸事,忙辩解道:“孙儿只是偶遇十八表妹,见她和表妹在一起,觉得她相貌还成,却是话也没有说过一句的。”
太后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紧绷着的脸缓和下来,温声道:“祖母就知道,你是对这人定是了解不深,只看了个外表。英儿,进你王府的女子固然需美貌动人,却也要性情柔顺,心地单纯,明白么?若城府太深,你便是讨了她回去,日后也只有生气的。”
宣王心道:“只要能讨到她,我不怕生气。”当着太后的面哪里敢说真话?勉强笑道:“祖母既说不好,那定是真的不好了。”
太后听宣王这么说,很是欢喜,“你过去看看,若瞧着谁顺眼,只管来跟祖母说。”
宣王答应一声,便告辞出来了。
“到年纪了,这般猴急。”宣王走后,太后和含翠等人说笑起来,乐呵呵的。
宣王在慈明宫时脸上隐隐带笑,一幅温雅君子的模样。出了慈明宫,信步走到河岸边,这河岸边置有许多卢甘石,卢甘石能发散阴气、聚集云雾,使空气濛郁如深山幽谷,烟雾朦胧中,宣王眼神亦是迷蒙,“明明她心地明净,性情单纯,祖母怎会责她城府太深?这是从何说起?”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张清丽绝俗的面庞,又觉甜蜜,又觉忧伤,喃喃道:“难道我和她竟是无缘么?不,不会的。”
河对岸出现一名身穿淡黄衣衫的少女,虽然离得有些远,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但只看身形也知道会是位美女了。
宣王抬眼望去,心怦怦直跳,“是她么?会是她么?”相思之情难以遏制,“我问问她去,问问她喜不喜欢我,想不想进宣王府。若她是喜欢我的,祖母反对亦是无用,我总有办法说服祖母,娶她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