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咱们从你的定位说起。”马秋林直接了当,直道着:“你给出的筛选条件,一是在电话之后的24小时,通过铁路、机场、客运中心出站的人。”
“对,有什么问题?他应该在这个时间段出走。”余罪道。
“你没有考虑可能给技术支撑形成的压力,春运即便到了末尾,每天的客流量也会有数万甚至上十万,面部对比就即便电脑分析也需要时间,时间根本不充裕。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他要通过客运出走,而不是自驾、或者租车,更或者,他简单的一化妆,很可能骗过捕捉不全面部特征的监控。”马秋林道。
一下子余罪咧嘴了,只顾着第一次当领垩导得瑟了,已经失去曾经的缜密思维了。
“第二个排查条件,你判定嫌疑人就住在这条街的周围,扩散五公里,重点查找当天的出租车,依据呢?”马秋林问。
“当时秦海军和于向阳通话的时间是午后,而这里又没捕捉到行人图像,我想他们当时监控画面某辆车里,而这里是他临时落脚的地方,我想,出租车的可能性比较大。”余罪道。
“可能正确,也可能完全不正确,你得考虑到实情,如果他坐的是租来的黑车,就闪过去了;如果他仅仅是来此逛街,你也大错特错了;如果他并不是你想像的惊弓之鸟,闻讯就逃,你就错得更离谱了。同意我说的话吗?”马秋林道o
“对,需要考虑到的因素太多了。可这么因素,怎么取舍呀?”余罪难为地道。这些话听得李逸风和孙羿也凛然起敬,一位老侦察员几十年的经验总结,对于后进者都是弥足珍贵的。
“庸手的做法往往是变简为繁,就像咱们那些操作难度相当大的仪器,我这辈子恐怕学不会了;不过高手的做法是变繁为简,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马秋林道,他看到余罪和李逸风都痴痴地看着他,他笑了笑,很平稳地道着:“一个警垩察,最让犯罪分子恐惧不应该是你手里的铐子和腰里的枪,而是这里……”
他点了点脑袋,李逸风不明白了,张嘴想问,没说出来了,马秋林继续道着:“是你的思维,思维有时候也是一颗子垩弹,这颗子垩弹射出去如果准确着靶,将是所有犯罪分子噩梦,因为他们将无所遁形。”
“思维的子垩弹!?”余罪听着这个新鲜的词,好不崇敬,他知道这位连枪都没摸过的前辈让人景仰的在什么地方了o
“对,这颗子垩弹,就看你的悟性了。”马秋林道,开始就案说案了,直问着:“你觉得李宏观这个人如何?”
“卑鄙、无耻、下作,狡猾。”余罪定位道。
“错了,你已经加进了你的个人情绪,那样会误导你的判断。”马秋林道,一下子听得余罪愕然了,李逸风接口道着:“马老,这人是够无耻的,停薪留职就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在示范牧场呆不下去了,而且老婆红杏出墙,他都能坦然,这种人都是奇葩呐。”
“所以你们依据这个理由,要彻查朔州的娱乐场所,想找到李宏观的踪迹?”马秋林问,这正是余罪从女人身上下手的思路,而且得到了大家人首肯。
“是啊,男人谁不喜欢到那地方去?”李逸风道。
全车一笑,李逸风尴尬了,不吭声了,马秋林却笑道:“你们忽略了一个细节,生活作风问题导致他离开牧场,丢掉工作,注意到没有,有生活作风的另一方也离开了,在他之前;还有一个细节,他和赵喜梅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可他每年还回去一次,这又说明什么?”
“有个儿子嘛,已经成家了。”余罪道。
“是啊,真要是无耻之尤,何必还顾及那个黄脸婆呢?现在底线很低的人多得是,一离婚扔下老婆孩子就去寻新欢去了,何必再回来?儿子都成人,有必须还给钱吗?”马秋林问。
咦,这么一说,余罪愣了,这个无耻的人,似乎又成了还有那点责任感的男人。
“这个细节最起码反映出他家庭观念还是挺重的,至于老婆的红杏出墙嘛,我想那是因为……”
“他另有感情寄托了?”
“对。根本不在乎了,或者他倒愿意成其好事,那样离开得才放心。更或者,他对这个草草娶的老婆,感情不深,等有钱后,基本就没感情了。”
“哦,还是个奇葩。”
余罪释然了,人性这玩意,你真揣摩不透。
“好,回到主题上,你判断他就在这个地方出现过,你确定吗?”马秋林问。
余罪想了想,点头道着:“确定,第一,这个手机号使用了两年,期间和包括贺名贵在内的众多嫌疑人联系过,交费地都在朔州一市;第二,我诈出贺名贵隐藏地手机号通话之后,这个号码就停机消失;第三,这里是通往镇川、和林格尔、翼城、五原几地交通枢纽,没有比这儿更方便的地方了,不管是作案还是逃离,都非常方便。几个地方我对比了很久,应该在这里有一个临时落脚点。不过,我说不清它的价值还有多大。”
“越难找,价值就越大。”马秋林道,很赞赏地看了余罪一眼,以他的年龄能想到这一层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把话题往深里道着:“在这种没有任何实物证据和线索的支持下,你就得靠自己的思维来寻找它的踪迹了,我提醒一句,你在羊头崖乡判断他们的作案时间、地点就非常成功,就是那种思维方式。简单,简单到极致,就是真相。”
咦!?余罪倒吸凉气,一下子凛然了,他感觉到眼前开始开朗了。
“再提醒你一句,你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去判断他……同样把他放到一个正常人的位置,不要带感情色彩,不要急于抓住他,因为在暴露的一刹那,他不是嫌疑人,而是普通人。”马秋林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