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竹心头惴惴不安的跟在后面,不明白他的用意如何,但见他行走的方向,就知道他的目的地好像不对劲啊,好像他是冲着菜园去的啊!
难不成,王田小子与他说了菜园中奔雷密窟的事情了?
他该不会是信了吧?
苦竹此时心头一片茫然和心虚,想要阻止大师的步伐,但他又从大师的身上察觉到一股快要压抑不住的怒意,只得跟在后面,在心头暗自祈祷。
结果,苦竹最后却失望了,大师的目的地显然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那菜园。
径直走到菜园之中,大师也不与苦竹搭话,直接按照卫天望之前所言的手段,探手按到菜园地道入口的机关之上。
苦竹见状,立刻便是死心,知道事情已然败露。
尚未等到地道入口打开,苦竹便再度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去,“大师,晚辈知错了!”
藏经阁大师这才扭头看着苦竹,“我这都还没下去,你便跪下与我说知错了。苦竹啊苦竹,你可叫我怎么说你好?我倒是希望,这下面不是那什么该死的奔雷密窟,而只是个不起眼的地窖啊。可你现在这样子,让我不用下去看便知道,王田并未与我撒谎,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是也不是?”
面对大师的质问,苦竹心头恨得直咬牙,但他却实在无法开口狡辩,如论此时他再如何巧舌如簧,只要大师往下走几步,进到那奔雷密窟,见到活死人奔雷,便什么都暴露了。
“罢了,我也知道你这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与我一并下去吧,我倒要看看,奔雷是怎么能从死人给活过来的!”藏经阁大师显然不打算给苦竹留任何机会,说完便径直翻身下了通道。
苦竹很想掉头就跑,奈何他知道大师的厉害,不将事情理个清楚,恐怕是跑不掉了。
两人站在奔雷病榻的面前,大师看着早已该死去,如今却被吊着一线性命,半死不活,不过瞧来也坚持不了多久的奔雷,一阵默然,“这,就是千婴丹换来的结果么?苦竹,你这人的心,到底是肉长的,还是无间地狱下的烂泥巴给糊出来的?你怎么就能做得到去炼制千婴丹啊!还有,这地方,这奔雷密窟,如此庞大的规模,虽然王田小子与我说的,至少要千人才可建成是有些夸大,但在这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这诺大一个地窟,并且诸多设施如此齐备,数百人还是要的吧?这些人到哪里去了,为何这么多年里一丁点风声都没有,你可得给我一个解释吧?”
苦竹张张嘴,总想稍微狡辩点什么,但这时候藏经阁大师却再度说道:“罢了,苦竹你不必再给我任何解释,事情的原委,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到个大概,既然如此,你便老老实实跟我走吧,看在你这些年还算劳苦功高的份上,我们佛门又没有杀刑,我也不会处死你,但是,从今往后,你便老老实实给我呆在戒律院下的地牢之中,到死不得出离一步!死后亦不能入舍利塔,而是会被曝尸荒野,受野狗噬身,秃鹫啖肉之苦!”
大师这一番决定,在寒山寺中的确算是最为狠毒的罪罚了。
苦竹心头却是一松,还好大师终究心软,并未将自己格杀当场,只要不死,那就还有机会。
“多谢大师手下留情!”苦竹又是跪下,重重磕头。
见他这般快便认了错,大师心头却知道,他这认错并不诚心,若是真心实意,便不会这么快。
他这番话,好似不经任何思考,不加任何犹豫,并非发自肺腑的忏悔,而是早已写在心中的台词。
藏经阁大师虽然识破了苦竹的虚伪,但也拿他没办法,只得就此认了,反正,将他永远封禁在戒律院的地牢之中,无论他的忏悔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无所谓了。
自此,寒山寺可谓经历了最近这许多年来,最为剧烈的一次震动,堂堂主持竟被直接送进地牢,可谓前所未有的变故。
这寒山寺,果然被苦竹培养成了一个充满着铜臭味的地方,按理说,一代方丈进了地牢,多多少少也该有人去探望一下,然而,事实却是,所有的和尚都开始全心全意的围绕着新方丈苦净打转,至于原本与苦竹关系莫逆的苦净,则好似也忘记了这个一手提拔他的师兄。
这种局面,倒正是苦竹心头所期望着的,关注着他的人越少,就越好。
就在他被关进去的第二天,苦竹便悄然离开了寒山寺,那被关在里面的人,则是他早已准备好的替身,一个疯疯癫癫的和尚,与他容貌极其相似。
旁人,只会以为他苦竹已经疯了,崩溃了,谁也不知道,他已经悄然跑了出去。
此时的他,的确疯狂,因为奔雷留存着的最后一口气,就在他逃离寒山寺的这一天,彻底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