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妥当,曹操便令自屯民孤儿中挑选出俊美清秀的少年男女三千人出来,虽时间上已来不及,未能将少男们阉割掉,不过想来送到雒阳后自有人会代劳,只要天子知晓这些人是兖州献上的,知道自家有心就成。
如今麾下多有豪族举家相随,兖州自也不缺华美的绸缎,挑出数车,由董昭领近千军士,一并押运往雒阳去。
往河南途上,曹操委任的新陈留太守张杨,亦学河内般开始建造起坞堡防兵贼祸,可惜人力大为不足,又被疫病困扰,进程极慢,大半年时间才得建好十余个,冬季严寒又复停下工。董昭领队过时,所见几个屯田点连坞堡的大半连基石都还没有造,工程可谓极慢。
原来被邓季逼迫往汜水关以东诸县暂居的豪族,多已迁往曹操治下,可惜他们数量本就不多,部曲又大逃亡,无济于事。
一路所见,尽都还不如人意。待行到汜水关下时,暂代驻守的韩齐不敢自专,急遣使往报田丰、贾诩。
董昭一行名为往雒阳求谒见天子,真实用心却昭昭大白,田丰、贾诩等一听便尽知。此时邓芝已先遣快马回报,张机正在来的路上,邓季病情应该能有转机,若不放董昭进来,倒还显得自家等心虚。
为此,田丰令韩齐放入其等来。
待董昭入雒阳,绸缎死物尽被运往宫内去,三千少年男女却与董昭一起,尽数拘押于校场内,先由荡寇军看顾着,免得串联,是否献与宫中却待以后再说。
张机与一干荆州医匠被邓芝强行带往雒阳,自然愤怒不已,不过细胳膊拧不过大腿去,人家有兵马,他这几个手无寸铁的良医丝毫反抗不得。
万幸《青囊经》已经到手,路途中得暇时,尚可翻看一二。此书虽亦可称医术宝典,医家万金难求,可惜翻看过后,并无对治疗眼下最要紧的伤寒之症有半点增益,张机方才知河南军先前的话语都只是托词。
待到雒阳,又复知晓张氏全族已为太史慈所掳,正在后面跟来。
为治疗一人,对方强盗、诈骗行径实在下作得紧,可惜两手操着全族人生死,张机本又有医德的,无论对方身份如何,总也算是病患,没有弃之不治的道理。
只是仔细查看过已持续高热月余、昏迷不醒的邓季,张机摇头道:“若初染疾时,经我手或可有五六分得治!今却已拖延时久,病入脏腑,再难得生机也!”
听希望最大的他都这般说,在侧的伍姬、典韦、田丰、贾诩、徐晃、邓芝几乎便要绝望。
以《青囊经》为饵,荆州掳掠来的良医并非只有张机一个,只是其他人合看过,亦摇头称不可治。
对着满屋子良医,伍姬已跪地拜伏,泣求道:“诸位皆为医者,岂可无仁心?生死便有定数,然我家将军命不当绝,万望试手一二!”
田丰亦求道:“河南百万民,翘首望诸位施妙手解此厄!”
若无恻隐之心,如何可称得医?听他们所求,权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张机又复坐回床榻,拉邓季手搭脉细细诊过,良久方转首道:“之前所开药方且取来我观!”
伍姬忙奔到药房中取往日所用药方来,递给张机。
仔细看过一遍,张机赞道:“好方!此方治伤寒却亦为独到,当有见地,为何人所开?”
略怔一下,伍姬如实答道:“为李先生与我河南医匠共议而出!”
怕他不明白,徐晃在旁插语道:“便是华仙人高徒李当之!”
张机点头,华佗师徒虽然于疫科不精,然盛名下也无大差,其中还有自家可借鉴处,轻轻搁置下手中药方,他下断语道:“此亦为良方,可惜不能救邓将军之命!我有一方,可导其病出,然亦止于此!其内多有虎狼药,将军体已极虚也,恐守不住,不待病除已先被药死,用与不用,且由你等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