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杜袭断然否定,言道:“河南强军天下有闻,寇众中能有此人,亦算得奇!然邓季行事急功近利,又罪及世家豪族,贤者英才皆耻于为伍,自非吾辈之主!观其军势今虽盛,然违礼乱制,亦如缺薪禾之篝火,不能得持久!”
繁钦之才在于强记博文,非通军国事,便默然不语,由赵俨接上:“兖州曹公虽尚未得平吕布、陈宫之乱,然已始招民屯田,以唯才是举令取士,亦重衣冠之家,安流民、亲豪族、重世家,雄才远略已显,当为世之明主,吾等正欲往投之!”
“此良主也!通前不归邓,只因不愿背骂名于身,”李通已大喜,躬身道:“今闻诸位投曹,通愿随往,尚求三位不弃携之!”
——
郡治平舆城外,一支数十人的队伍刚启程上路。
牛车后,一名步行者急走两步,追上前方骑马领队者,问道:“叔至,我等便依宗家宗子所招,往投于刘备,到徐州可能得重用?”
骑士回首,低下身子道:“能否得用我亦不知!然前日我已言过,今数州饥荒,从贼者甚众,蛾贼之势复盛,每日劫掠乡里,不得安宁,又有河南邓季为其等援,若再不迁徙,恐族人尽要遭害!”
“叔至之言自有理!然刘备新得徐州,周遭尽为强邻,境内贼势又大,投他只恐不如意!”地上的人并不放弃,努力道:“闻荆州除宛城附近外,其余皆可得安,我等要避难,往其地去亦可!”
“我陈氏以颍川许下为宗家,得繁衍而出,辈有俊才,”勾腰低语不太舒服,马背上骑士又挺直身躯,放高声道:“当今陈氏宗子群,自幼得显名州郡,其赞之刘使君,当不会差!且我虽在汝南,亦时有闻刘使君仁义爱民,有救北海、徐州之事于前,慕之久矣!”
“刘备即便不差,亦不见得能重用我等!”
“住嘴!”问话的只纠结于能否得重用,马背上骑士轻斥一声后,正色道:“既奔投人帐下,如何尚敢直呼其名?便不为我等之主,刘使君亦为豫州长官、皇室宗亲,岂能言语不敬?须知言由心生,当慎!”
地上的被呵斥后,缩了缩脖子,然而还是不死心,却是个官迷:“若不得重用,当如何?”
“若不得重用,可求于宗家处,陈长文身为宗子,当有定夺告我!”马背上骑士冷冷道:“若侥幸得刘使君看重,徐州强邻虽多,我陈到亦当舍命随之,不弃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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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陵城县衙中,何仪、刘辟、黄邵、何曼四位渠帅相对无言已许久。
他们这四部黄巾,数年来得周边群雄混战,在夹缝中幸存下来,遇今岁之大饥荒,又复在颍川、汝南两郡补充不少流民盗寇,本各亦有数万人马,老弱妇孺合起来二十余万,已算得一方大势力。
可是现在,就因为邓季这位河南霸主屯兵汝阳,便使得他们沮丧不已,却又无力挽回局势。
后世一位名人曾说: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黄巾起事至今,已足过了十一个年头,从最初的蜂裹天下,到现在人人喊打,蛾贼们何其苦也!
若不是大饥荒,群雄只顾互攻,颍川、汝南两郡又破败无人肯来占地,他们四股黄巾也不可能有今天的规模。
四股黄巾规模虽大,挟裹和缺粮无奈加入其中的流民盗寇却占绝大多数,贴心的老蛾贼尽少。如今邓季在汝阳一呼,许赐河内田地与其等,麾下弃离渠帅往投者止都止不住,不过十余日功夫,四家人口都已缩减去大半。
想当年初起事时,做惯贼寇的,谁会再想为顺民?
世情如此,乱得久了,看得多了,贼寇流民们也渐渐明白一个道理:当今之世,黄巾四处皆敌,实在没有出头之路,还是身家性命当先顾。
普通贼寇虽如此想,何仪等威风八面的渠帅却不一样,做惯了鸡头谁愿意去做牛尾?
小贼众就罢了,何仪、何曼、刘辟、黄邵四个,作为统领一方四五万众的大渠帅,却都不大愿意投邓季,依附于人。
虽同为黄巾,说不定论起资历来,邓疙瘩还不如他们四个呢!
只是形势总比人强,眼看麾下人马一天天减少,他们四个又能有什么办法?
“降吧!”部众老蛾贼稍多、最能战的刘辟长叹口气:“我麾下校尉龚都已率众全投邓季帐下,前使人传消息来,那厮军中卒兵日食三餐,餐必有荤,惹军心大动,已渐弹劾不住!且如今颍川、汝南可再掠者已不多,四野俱无人从农事,便熬过今岁去,来年亦再无可掠,不如从之!”
其余三人齐叹口气,相视苦笑:即便不降,只要邓季一直驻军汝阳不走,自家麾下精壮老弱早晚都要跑光,留他们几个做光杆渠帅又有什么意思?
若势力不足,随便一家豪族也能遣部曲灭了他们!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