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疏墨果然没怀疑她的问话,轻声解释道:“老祖说你来了清都历练,正好我亦许久未曾归家,便来了这里。”
景疏墨轻描淡写地跳过自己来清都的最重要的原因,他这话惹得身后的陈叔嘴角直抽。
什么叫许久未曾归家?他都死皮赖脸跟在景疏墨后头这么久,自家少主不还是拒绝回去么?找人就找人,还非扯上这个做借口。
叶双巴不得这个话题赶快跳过,她干笑着道:“哈哈哈,原来如此,看来我与师兄亦是有缘,清都这么大,也能碰巧撞上。”还是在她切换小号的当头,简直孽缘……
“现在不应再叫我师兄了。”景疏墨神色认真地纠正,“你可是老祖的弟子。”
叶双眼神微微漂移:“没事的,我……师尊常常教导我要戒骄戒躁,师兄修为比我高,这么喊也没错呀。”其实主要是如果不喊师兄,她就不晓得该怎么称呼景疏墨了,直呼名字又显得不太妥当。
说话间,叶双已经走到了轮椅青年身前,仰起头望着他,眨眨眼:“师兄,你要回宗门吗?”
现在想想,跟在景疏墨身边也好,省得她套着炼气期的壳子发生什么意外,如果景疏墨要回玄一宗去,也能顺带捎她一程。
景疏墨靠在轮椅上,噙着笑意看身前的小姑娘,她双眸灵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仿佛含着一块糖似的,似乎能一直淌进人心田里去。
他顿了顿,正要回话,陈叔见势不妙,连忙插话:“少主!家主还在等着见您呢!”
可千万别头脑一热就跑回玄一宗去了啊!
“哎?师兄要先回家?”叶双歪着头问。
景疏墨唇边的笑意在陈叔那句话出口后,敛了几分,但在看着叶双时,眼神仍是温和而耐心:“或许是的……”
沉默片刻,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小姑娘的脑袋,将她头顶上竖起来的发梢抚平,问:“师叔祖可要随我去家中做客?”
师叔祖这称呼听得叶双别扭不已,这还不如叫老祖呢,怎么感觉她被人越叫越老了?
“现在又不是在宗门里,还是叫我叶双好了,忽然叫我师叔祖什么的……还真不习惯。”叶双忍着景疏墨仿佛给小动物顺毛一样的举动,“师兄既然家中有事,那便快回去吧,随便给我找个能住的地方就好。”
“好,阿双。”景疏墨从善如流地改口,不过却擅自再改了一下,直接喊了她的名,“我家中还是能安置下你的,何必在外头找地方?”
不待叶双再婉拒一下,他将手从叶双头上收回,再向她递出另一只:“阿双,难得能尽一回地主之谊,可不要再拒绝了。”
他虽然这样说,但很明显是玩笑话,语气里全无强迫的意思。但叶双望着这个人略含期盼的眸子,微微在心底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扬起笑容,将自己的小手搭上去,软糯道:
“那就麻烦师兄啦!”
……
说是回景家,但他们当然不用像叶双那样,苦逼地走回去。
陈叔作为一个称职的下属,在主子做出决定后,立马就唤出飞行法器,将景疏墨连带那矮小的小姑娘请了上去,生怕自家少主下一秒又改主意要回玄一宗。
景家位于清都中部,离这片树林并不远,不多时,飞行法器便载着他们降落在景家内部的一片空地中。
叶双好奇地四下观察,这个家族的宅邸占地非常广,院子内风景秀丽,不像仙家修炼的地方,倒像是世俗皇家的园林。
陈叔本想趁热打铁,先将景疏墨拉去与家主见个面,好完成任务,园子的另一头却急匆匆跑来一个小丫鬟,看到景疏墨后眼睛一亮,连忙飞身上前,恭敬地行礼道:
“少主,夫人正在里屋,请您过去叙话呢。”
陈叔暗瞪着这个突然跑来截胡的丫鬟,心下气闷。
景疏墨微微一怔:“母亲?”
他有些奇怪,自己这个母亲基本上都不怎么回景家,仿佛是嫌弃一般,自他出生,在本家见着她的机会就屈指可数。
有什么事值得她特地跑回来一趟?
景疏墨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温声应下:“我知晓了。”
他转过头,对着叶双,颇为歉意:“抱歉,阿双,我先让人给你安排住处,晚点再去看你。”
叶双自然是没意见的:“没事没事,师兄去忙吧。”
见她这副乖巧的模样,景疏墨心下一软,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仔细地朝陈叔嘱咐了一番,才跟着那个小丫鬟离开。
景家面积太大,他们降落的地方是在前院,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来到后院最为豪华的屋子,小丫鬟领了他过来,便先行告退,徒留下景疏墨望了会那装饰繁复的门扉,才推门而入。
还没完全踏进去,里边便传出稍显冷漠的女声:“墨儿,你执意不肯归家,就是为了这么个野丫头?”
景疏墨正驱着轮椅进屋,听见这话,立刻停在了原地,再不愿前进。
好半晌,他才开口:“母亲的消息,仍是如此灵通。”他们前脚刚到家,立马就有丫鬟过来请,竟是半点时间差都不留。
景疏墨只停在门边,屋里的人冷哼一声,绕过屏风走出大堂,施施然坐上主位。
修士有修为护身,容貌衰老极为缓慢,一般女修更是用尽各种手段驻颜,是以这位景家夫人年龄早不知几百岁,单看容貌也不过二十多,颜色绝丽,气质尊贵,一家主母的派头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她端庄优雅地坐在主位上,望着血亲的儿子,眼神却只如望着一个稍微熟悉点的陌生人,没有半分温度:
“墨儿!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她厉声道:“我将你送去玄一宗,可不是让你结交这等人!”
景疏墨沉默着看着自己的母亲,听着她这般毫不客气的话语,从进屋之后便消失了的笑容,终是重回面上:“母亲,我以为百年未见,您不会再抱有这种想法,可惜……”
他轻轻闭了闭眼,嘴角勾起的弧度异常讽刺:“可惜,沧海桑田易换,您却还是一如既往。”
景夫人没料到许久不见的儿子,在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在顶嘴,气得一拂袖:“我如何了?墨儿,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景家迟早是你的,就连那秋水山庄,我也在为你尽力拉拢,可你就是这么对待母亲的一片苦心吗!”
“秋水山庄?”景疏墨蹙眉,“母亲,你这是何意?什么拉拢?”
他知道自己母亲未出嫁前是秋水山庄的弟子,且与现今的庄主苏铨是表兄妹,关系亲近,可景家的事,如何又扯得上秋水山庄?
景疏墨一提,景夫人倒是慢慢冷静下来,她甚至端起旁边小桌上的清茶酌了一口,才在儿子越发焦急的神色中,悠悠答道:“墨儿,瞧母亲一时心急,用错了词儿,当然不是拉拢,而是结亲呀。”
景疏墨怔住:“结……亲?”
“是呢。”景夫人掩唇笑着,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神色满意,“我家墨儿不小了,你以后是要继承家主之位的,自然需要一位贤内助来辅佐。”
景夫人放下茶杯,明明是无比精致的容貌,却不知为何,看在景疏墨眼里,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冷意。
“母亲这里,便有一个上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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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母亲未出嫁前是秋水山庄的弟子,且与现今的庄主苏铨是表兄妹,关系亲近,可景家的事,如何又扯得上秋水山庄?
景疏墨一提,景夫人倒是慢慢冷静下来,她甚至端起旁边小桌上的清茶酌了一口,才在儿子越发焦急的神色中,悠悠答道:“墨儿,瞧母亲一时心急,用错了词儿,当然不是拉拢,而是结亲呀。”
景疏墨怔住:“结……亲?”
“是呢。”景夫人掩唇笑着,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神色满意,“我家墨儿不小了,你以后是要继承家主之位的,自然需要一位贤内助来辅佐。”
景夫人放下茶杯,明明是无比精致的容貌,却不知为何,看在景疏墨眼里,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冷意。
“母亲这里,便有一个上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