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陵得了允许,便闭口不言,提剑向阵中攻去。
叶双起初还担心他们两人同为筑基期修士,且楼若淳阵法天赋惊人,战况会僵持不下,过了一会才发现她白操心了。楼若淳在阵法上的造诣极高不假,但跟君陵比起来,还是太弱了。
君陵没有叶双这般恐怖的灵力储量,叶双可以凭蛮力撕破阵法,他还暂时做不到。可是他眼睛毒,专挑阵法的薄弱处攻去,楼若淳操纵阵法时已是计算精密,但君陵似乎犹在她之上,她刚补完一个漏洞,君陵立刻就能发现下一处。
长剑所到之处,如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这把简陋的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隐约有纯粹的剑意泄出,更为他增添了几分锐利之气。
叶双在一旁观看,敏锐地捕捉到这丝初生的剑意,亦是不由赞叹君陵绝世的天资。
——剑修之体,名不虚传。
确认君陵能完虐楼若淳后,叶双就撒手不管了,优哉游哉地站在一旁看得起劲,时不时还偷偷弹出小股灵力前去捣乱。直到楼若淳第二次识海枯竭晕了过去,她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地站直身体,迎上君陵了然的目光,微微颔首:
“做得不错。”
**********
楼若淳本以为晕过去了就能逃离折磨,殊不知这才是她劫难的开始。
接下来的七日里,她一直被叶双逼着继续完成“赌局”,几乎没有停歇。如果昏迷了,叶双就会贴心地用灵力为她填补识海,再强行唤醒她。
这七天里,她最长的一次休息时间是两个时辰,其余时候,由于叶双灵力太过霸道,往往半个时辰就能让她恢复如初。到了后期,楼若淳的脸色就再未红润过,整个人迅速萎靡下去,再也支撑不起她表达愤恨了。
其实仔细算下来,叶双并没有参与多少次惩罚,大多时候都是由对这种惩罚方式兴味十足的君陵来实行,偶尔她看得无聊了,再去接替。楼若淳就这么被这两个表面一脸正气、实际都有着不可明说的恶劣心态的人折腾得濒临崩溃。
如果不是恰巧这天景疏墨上门拜访,打断了这两人的活动,她估计都能自封识海来逃避叶双的惩戒。
因此在叶双将景疏墨请入洞府,挥挥手让她自个儿找个石室呆着的时候,楼若淳几乎喜极而泣,逃也似的飞速消失在叶双眼前。
景疏墨这回是带着礼物上门的,他驱着轮椅进入主间宽敞的大厅,礼数周全地问候:“晚辈叨扰了,望老祖不要介意。”
他将放置在自己膝上的一个精致的桃木盒子捧起,笑意温和:“上回见师叔祖爱吃这种桃花糕,晚辈便冒昧带了些来,算是给师叔祖的赔礼。之前在拂云峰上,我未能认出师叔祖的身份,接待不周,还请老祖您见谅。”
在外人面前,叶双一向端着老祖的范儿,她坐得端端正正,听见景疏墨的话,下意识反问:“……师叔祖?谁?”
“自然是叶双师叔祖了。”面对叶双的疑问,景疏墨没有表露出丁点诧异,依然耐心地回答。
“……”
哦,她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那天在玉虚殿上,为了替小号打掩护,她就谎称那是自己的徒弟,但是万万没想到,辈分居然这么高!
摇光老祖内心懵逼。妈呀她那炼气期的小号居然能在一众金丹修士中混成师叔祖!果然辈分高就是能压死人……依照摇光的辈分,全天下的修士都得是她的徒孙辈,小号沾着这个“师尊”的光,说不定也能横着走了。
叶双再次佩服自己的机智。
她思绪一时飘远,还是景疏墨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叶双回过神,正对上轮椅上那位青年温柔却含着期盼的双眸,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你替我照拂……叶双,该是我向你道谢。”
景疏墨等了会,叶双却没再继续说下去,不禁道:“老祖……师叔祖是在修炼吗?怎的不见她?”
你要能看见她的话才是撞鬼了……叶双只觉一阵牙酸,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她……我是说,叶双不在这儿。”
景疏墨问:“师叔祖是去往别的峰了么?”
等等少年,你的表情分明写着,如果她回答是的话,就立刻去那个峰上找人啊!
摇光老祖头好疼:“不,她不在玄一宗,我让她下山历练去了。”
景疏墨闻言,虽然面上仍是温和,眼中却透出焦急之色:“老祖,恕晚辈冒昧,师叔祖现下的修为,并不适合出山历练。”
“这个没问题……有我给的法器,她自保是无碍的。”才怪,摇光老祖穷光蛋,连个储物袋都没有,攻击全靠法术输出,哪里来的法器。
景疏墨摩挲着手中的食盒,垂目思索了会,复道:“可否请教老祖,师叔祖去往何处历练了?”
叶双顿时生出不妙的预感:“你想作甚?”
“恰好师尊也让我莫要老待在拂云峰上,须得入世历练,于心境上才会有大突破。”景疏墨语气温和地解释,“晚辈想着,既然都是要历练,不若我去寻师叔祖,我二人可以结伴而行,这样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她后悔一时口快了!
叶双目光漂移,盯着石壁上的裂纹,飘忽道:“大概在……清都……吧……”她越说越小声,最后一字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气音,转瞬消饵于唇齿间。
叶双对于天元大陆的地理并不熟悉,虽然最近几日,君陵替她看着楼若淳时,她无聊就翻阅一些介绍修真界的书籍,但都是囫囵吞枣。
之所以对“清都”这个地名记忆深刻,是因为那本记载地貌的典籍里提到,正道五大门派之一的秋水山庄便位于清都境内,传闻山庄内彷如人间仙境,素有“天元胜景十分,七分在秋水”的美誉。她当时一看,便对这个地方生出了向往,还想着有机会定要去清都玩一玩。
没想到现在被用来当挡箭牌了,造化弄人。
景疏墨听得这话,却是十分惊喜,唇边的弧度更为柔和:“这便巧了,我家就在清都,想来晚辈此次还能尽一番地主之谊。”
……卧槽!
话都放出来了,改口也晚了,叶双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景疏墨向她辞行,目送他离开洞府,默默地喝了几口茶水压压惊。
反正清都那么大,找不到人也很正常吧……他就当是回了趟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哈哈哈。
不管叶双心里怎么安慰自己,她都还是抹不去欺骗纯良少年的罪恶感,以至于之后的日子中,她对于教训楼若淳这件事也生出一点倦怠,不过经过之前的折磨,楼若淳已经乖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终于尝到了以前被她欺负的人是个什么滋味,整个人都沉静了不少。
日子过得很快,芙溪他们都在忙着筹备一月后的化神大典,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叶双依旧悠闲,窝在洞府里看看书,等着那件大事的到来。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偏偏就在这难得悠闲的日子里,君陵提着一盏小巧的油灯找上门来了。
一迈进洞府,他便开门见山,脸色是叶双从未见过的凝重:“师尊他出事了。”
君陵将那盏灯举高了些,好让她能看清:“师尊留在宗门内的本命魂灯快要熄灭了,不仅如此,居然还出现了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