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不大,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人尽皆知,刘老儿媳怀孕的事,当天就传开了。
大家伙一半关心,一半好奇的上门问情况,门槛都快被踩破了。
可惜他们没见着准妈妈,说是有点不舒服。
“这头三个月孩子妈不好受,平时也得注意着点,不能提重物,作息正常些,下台阶都要慢,防止摔了,而且啊,有些东西吃了不好,尤其是凉性的食物。”
过来人传授经验,准爸爸容蔚然认真听着,“谢谢。”
“不客气的,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不明白的,尽管开口。”
街坊四邻也都是热心肠,七嘴八舌的说着,搞的跟自个家就要添小生命了一样。
他们待了好一会儿才有,留了一地瓜子皮。
刘老高兴的坐不住,在屋里来回走动,嚷嚷着买这买那。
他去找王奶奶,几句话就有了孙子的毛衣毛裤。
“鞋子要多做几双,明年八月份的预产期,”
王奶奶寻思,棉鞋做多大的,她几十年没做过鞋子了,还好鞋样有留着,翻翻看看,能想起来。
刘老说那谁谁谁家的孙子穿的毛线袜好看,是拿毛线织的,问王奶奶会不会,也给他孙子织两双,换着穿。
“我说刘老头啊,”王奶奶说,“你还真打算都让我做,你就不花一分钱了?”
“什么你的我的,”刘老板起脸来,“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王奶奶怪难为情,“说这话,也不害臊!”
刘老想再说点什么,他突然眼前一黑,人站不住了。
王奶奶赶紧扶他坐到椅子上,去给他倒杯水喝,“你说你,身子骨不好,就在家好好待着,别到处瞎逛了。”
“我就上你这儿来了,没去别处。”
刘老喝口水,顺顺气道,“我就想啊,把我这条老命再撑撑,能多陪你唠嗑就多陪着,然后就是看一眼孙子,等他长大是不行了。”
王奶奶偏过头,眼睛有点湿润。
“老就老了,我还不是一样,都是踩在棺材里的人了。
她没好气的说,“阿凉怀孕,你老刘家有后,这么大的喜日子,就别说那些了。”
刘老摆手,“不说了不说了。”
“你别做饭了,上我那儿吃去,做了好多菜。”
“行,我去把鸡喂了,给阿凉带一只去熬汤,补补身体。”
王奶奶那老母鸡养了挺长时间,肉结实,很难炖,上桌的时候,也没炖烂。
“阿凉,肉不好吃就不要吃了,汤多喝点。”
施凉看着碗里的鸡汤,颜色是金黄的,浮油已经弄掉了,她在几道目光的注视下喝了几口,剩下的全进了容蔚然的肚子。
那么补的汤,后面多的是,施凉怀个孕,容蔚然还得勤加锻炼,否则一不留神就步上王建军的后尘。
他就是在黄金殊怀孕期间发胖的,从此一身肥肉和他难舍难分。
容蔚然多自恋,多骄傲一人,绝不会让自己成王建军那样堕落。
饭后的收拾工作落在他手上,小元跟小邱适应不了,在一边傻站着,不知道该干什么。
施凉叫她们俩人去陪刘老和王奶奶,“我这边没事。”
小元小邱应声,走远了,她们才小声说话。
“你说先生知道吗?”
“肯定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儿,小元说,“希望施小姐能好好的,平安度过整个孕期,顺利生下小宝宝。”
小邱做出祈祷的手势,她也那么希望着。
施小姐很不容易,应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这里的冬天不下雪,只有万念俱灰的冷,树木光秃秃的,添了几分荒凉。
刘老家却是不同外面的温暖,来自放置的那些小衣服小鞋子,婴儿车,通话故事书,玩具,每一样都很可爱。
屋里的呕吐声多了,施凉进入孕吐反应最大的阶段。
她的脸色很差,什么也不想吃,人也没精神,瘦了一大圈。
容蔚然给施凉下了面条,施凉吃了一小半,就去吐了。
“不是说怀孕会胖吗?”
容蔚然心疼的拍着她的背部,指腹在她突显的脊骨处移动,“你怎么瘦成这样子了?”
施凉冲了马桶,去水池边漱口,“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反应也有差别。”
容蔚然皱眉,手伸到前面,在她平坦的腹部摸摸,“后面几个月会好点吧。”
“医生说孕吐会减轻,但是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症状。”
施凉倒是有心理准备,“做妈妈,哪有不辛苦的。”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眉眼特别的柔和。
容蔚然一头深陷了进去。
洗澡是个大事,施凉只管人进浴室,其他的,都轮不到她,那是容蔚然的工作。
“我问金殊了,她的肚子和腿上都长了妊娠纹。”
“长就长吧。”
容蔚然洗着那朵花,不自禁的去亲一下花瓣,人比花还要美艳,“没事,我不嫌弃你。”
施凉隔着水雾瞥他。
容蔚然低笑,“真不嫌弃。”
施凉抹掉脸上的水,“还是擦油吧。”
她转过去,让容蔚然洗洗她的后背,“我以后穿衣服,要是露出来了,会很难看。”
容蔚然把人扳过来,看她的脸,“你穿什么衣服要露腰?”
“别想了,你敢在别的男人面前露这露那的,我就……”
他眼中的煞气被别的情绪取代,“我就带我们儿子离家出走。”
施凉的眼角抽搐,“真有出息。”
容蔚然咬她的耳垂。
“轻点,”施凉疼的抓他头发,“刚才逗你玩的。”
“我什么时候穿露了,”她说,“不过还是要抹,金殊说她现在后悔死了。”
“我可不想事后再去后悔。”
容蔚然说行,第二天就去买了抹的,特体贴的给施凉抹肚子,抹大腿,屁|股也抹,说书上写的,那地方也有可能会长。
“你差不多行了。”
“不抹均匀,揉开了,就没有效果。”
施凉看男人伸出第三条腿,往她这边伸,又停住了。
容蔚然抬起右手,长叹一声道,“往后的几个月,就靠你了。”
“……”
就这样吃一点,吐一点的度过三个月,施凉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喘口气时间。
能吃了,还想吃很多东西,不带重样的。
大半夜的,施凉从卫生间里出来,她往床上走,忽然来了一句,“我想吃奶油蛋糕。”
容蔚然把人抱上床,被子盖好,他就穿衣出去买。
蛋糕买回来,施凉都快睡着了,她坐在床头,吃容蔚然喂过来的蛋糕。
“这个点了,镇上还有蛋糕店开着?”
“知道你有可能想吃,我之前就跟店里打过招呼。”
容蔚然轻描淡写,“刚才电话过去,那边的人赶着做的。”
施凉掐眉心,她心里过意不去,就是管不住自己奇奇怪怪的念头。
“亲爱的,你辛苦了。”
容蔚然的唇角勾了勾,“前三个字,说十遍。”
施凉,“……”
“难怪金殊说,她那时候是太后。”
“你不是,”容蔚然摇头说,“你是太皇太后。”
施凉差点被嘴里的蛋糕噎到。
“那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不跟我说说,来提醒提醒我,让我收敛一点?”
“收敛干什么?”容蔚然伸手去擦她嘴边的碎蛋糕,“我巴不得你一辈子这样。”
施凉不说话了,只是笑。
那笑容,看的容蔚然直痒痒,心里被她抓挠着,每一下都让他舒服又发麻,就想永远这么下去。
这就是幸福。
一天早上,天还没亮,外头静悄悄的,大黄狗都没开始活动,施凉就把容蔚然吻醒了,说她想吃红烧猪蹄,那表情,那眼神,绝对不是一点点想。
容蔚然已经适应她的想一出是一出,这种突如其来也越来越频繁,只是……
“猪蹄太油腻了,不吃了好不好?”
“我就吃一点。”
施凉一副嘴馋的样子,八百年没吃过了似的,她撩头发,唉声叹气,“你不让我吃,我心里老是惦记,就越想吃。”
得,容蔚然等天亮了,就去菜市场,给她买新鲜的猪蹄回来烧。
施凉在厨房闻味儿,等猪蹄好了,她就不想吃了,闻味儿闻饱的,馋劲也解决了。
“你吃吧。”施凉捏他的下巴,看看他的脸,说的就跟真的一样,“你看你都瘦了。”
容蔚然的额角一抽。
还瘦?下属们都在私底下偷偷的议论,说他在坐月子,助理前两天还诚惶诚恐的告诉他一个噩耗,定制的西装要大一个尺寸了。
他看了眼泛着油光,香喷喷的猪蹄,坚决不吃。
于是那盘猪蹄进了小元小邱的肚子,她们这三个多月胖了快十斤,后面还有好几个月,估计等宝宝出来,她们的衣服都穿不下了,得换尺码。
家里的大黄狗直接吃趴下了,看到饭盆里的食物,就夹|着尾巴跑。
猪蹄馋过了,施凉又馋夫妻肺片,烤鸡烤鸭,各种动物肝脏,尽馋一些自己平时不吃的,而那些爱吃的,提都不提一下。
容蔚然宠着,纵容着,一颗心全在施凉身上,她渴了,温水就送到她嘴边,饿了,张嘴就能吃到。
她冷了,热了,都是第一时间知道。
刘老跟小元小邱完全不用操心,容蔚然什么都做,也都能做好。
一个男人,做到那种程度,凡是亲眼见过的,都很震惊。
施凉很少去镇上,依旧不能改变她成为那些女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容蔚然成了范例中的主人公,女人用他来鞭策,打击自己的伴侣。
譬如这样的“你看那谁,对他老婆怎么怎么着,你呢,你知道什么?就只想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