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的执念太重,吓坏了灵书。
那道软糯的声音却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又唤了一声:“青宴。”
这次的这一声,明显气力不足,倒像是要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发的出声音一般。
青宴再次僵住了,他震惊的看向仰头看他的小青蛇问:“方才......是你吗?”
小蛇的身体却似骤然疲惫了,小小的蛇身盘成一团,轻柔的依偎在了青宴的手背上。
它静默了很久,他便也跟着它静默。他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怕错过了那声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它说:“没有喝.........孟婆......偷偷的......怕,忘了你。”
青宴这次确定自己听清了,他听清了灵书真的在跟他说话。
他赫然想起他去地府那次,灵书的魂魄已经站在了奈何桥边,他生怕她投错了六道,还为此和鬼差动了手。判官落了蛇道以后,便将它送入了轮回,想来就是那个时候!
我当时没有喝孟婆汤,端起来的时候偷偷倒掉了。我不想喝,我怕喝了,我就会忘记你了。
几句断断续续的话串联起来,几乎再次揉碎了青宴的心。
他有些想大笑,眼眶的酸意和心中的酸楚却再次侵蚀了他所有情绪。
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抱一抱她,却深知她现下神魂刚刚同蛇身相合,虚弱的紧。只能压抑着狂喜,反反复复在口中叫着:“灵书,灵书。”
他的,顾灵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灵书的嘴角似是向上弯了弯,紧挨着他的手臂轻柔的蹭了两下脑袋,安然进入了梦乡。
她也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讲给他听,她想,等到能开口将话讲完全的时候,就一定要告诉他。
她很爱他,不论前世还是今生。
白府的妖都知道,看似不着调的青爷是个对青夫人深情至极的种子,然而这颗种子“发芽”了以后,就会变得极其的惹人厌烦。
青夫人在将养了十来天以后就可以正常开口说话了,小灰和白福也狠狠见识了一把什么才是真正的如胶似漆。
白府的妖精大多没有谈过恋爱,对男女□□的理解,也仅限于白娘娘和法海禅师这一对。
那两个........,又自来是各过各的德行,就算是见天在一个屋睡着,也能相处成一对老夫老妻。
府里继“夕阳夫妇”之后一时又多了对“新婚夫妇”,小妖们伺候起来就越发难了。
小灰决定去跟白素贞告上一状,就说青爷欺负府里的妖都没对象,见天在他们面前显摆有媳妇好了不起。
奈何娘娘近些时日另有其他事情要忙,找了一圈未果之后,还是得黑着挺大一张脸蹦到外头给青爷买青夫人最爱的老君眉喝。
钱塘县在杭州一带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县城,却因着城外百米开外还连着一条商道,占着“庙堂虽小,五脏俱全”的天时地利,开店做买卖的生意人从来不缺。
钱塘县不穷,也非富得流油,家家温饱充足,便也算事事顺心。
前段时间县城里出了一遭偷孩子案,破案的白娘娘也再次在十里八村出了名,丢孩子的几个爹娘都给敲锣打鼓送过几次牌匾。
结果气质出尘如白大仙,一张牌匾都没接,转脸让送匾的人都换成了新鲜的青菜和猪肉,堆了白府一院。
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白大仙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与众不同的女人还未婚先孕,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孩子的爹叫裴文德,是位显少与人攀谈的俊俏公子。
你也不知道白府到底有多少钱,总之,白娘娘在解决了蜈蚣精的案子以后,便“收”了王道灵的那间药铺,换了一个名字叫保安堂。
宝芝堂新店开张便一直在免费送药。
开始的时候几名药商还强忍着火气在等着,不承想这药一送就送了近半月,气得一连几日无生意可做的药铺老板都发了脾气。
经常来这里接受布施的老者说:“要说这位白姑娘,虽说性情乖张了些,倒也真能算上是位活菩萨了。抛去旁的不说,单说她肯为我们这些老东西这般大费周章的治病,甭管外头的风评如何,我就要第一个站出来说她是个好人。”
老者前段时间身上一直起着红疹,断断续续复发了很多时日不见好转。
过去,他只吃王记药房的药。吃了以后,确实是能好,王记的药价却贵的惊人。一份药分三次卖,还次次都要翻倍加价。他身边许多患了相同症状的人,都因买不起药日夜受着折磨。
老者不知,那些都是王道灵造过的孽。他后来为了方便,干脆将搅过蜈蚣精钳蛰的毒水投到了水井里。
白素贞赠药布施,是为了给县民治病,那是要在发上一个整月才能彻底根治的。
老者说完以后,又对着近旁的老夫人打量了两眼。看年纪,这人约莫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吧,身上的衣料却很讲究,衣饰也很有一些体面。虽说年纪大了,保养的却很好,一看便是没吃过什么苦,更不像是他们这种小地方出身的人,便也疑惑问道。
“您又是打哪个地方来的?为何要向我打听这么多白府的事儿?”
他听着,怎么还有些京城一带的口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