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法海禅师跟白素贞都是有点悠哉的性子。将五鬼团吧团吧装进一个黑坛子,带回客栈以后,一个沐浴更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个就参禅礼佛,丑时方歇。一时各忙个的,竟是没一个想起来看看的。
清早鸡叫,法海禅师就慢悠悠的出来了,做过早课吃完早饭之后照旧坐在院中看树叶。
直到风过了,叶落了,吹吹哒哒在地上滚了两圈他才想起来,屋里还圈着一罐子鬼呢。
他又走去看鬼。
他们住的这处屋子是北院的,因着白素贞不喜干燥之所,天已大亮时,屋内还是潮湿阴凉的。法海禅师进去以后拉紧了窗户上的帘子,罐子打开一半,伸手进去拎了一个鬼脑袋出来。仔细端详一番,发现不认识,又换了一颗,还是不认识,一连抓了好几次,找到了那只卖他们布老虎的“小商贩”的脑袋,不换了。瞪着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
“小商贩”长得其实是憨实的,只是变了鬼以后丑了许多。
但凡能化形的鬼,道行都比旁的孤魂野鬼高深一些。这些东西能在青天白日里出来,但是精神都不济,统一是个迷迷糊糊的萎靡样子。
法海禅师搬了张小板凳过来,戳了两下“小商贩”的眼皮子说。
“醒来说话。”
“小商贩”睁开眼后盯着法海禅师锃亮的一颗光头,也是一阵讶异,结结巴巴的说。
“你是个和尚?!”
“嗯,和尚。”
法海禅师坐直了些,将身旁的檀木小几扯近,倒了一杯凉茶喝。
“孩子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他在它们身上感应不到人的灵元,鬼道修身也用不了人的阳气,因此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是幕后的症结。
“小商贩”装傻充愣的说。
“什么孩子?禅师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法海禅师也不急,继续慢条斯理的问。
“那便将幕后的妖精是谁告诉我,长翅膀了吗?”
会飞的不太好打,他不会飞。
“小商贩”的眼神闪了闪,嘴里稀里糊涂带出一长串唠叨,话说的含糊不清,大意就是他不知道,知道也不会说,挺讲义气的架势。
法海禅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他很丑,又有点看不下去。便开始一点一点将坛子往窗户底下挪。
“小商贩”见后一惊,一叠连声说到:“和尚你干嘛?”
法海禅师说:“带你晒晒太阳。”
正午的阳光最烈,灼烫在鬼的身上,滋味是一天之中最不好受的。法海禅师也不完全的晒着它,只将窗帘拉开一个小缝,晒一会儿,拉上一会儿,再晒,再拉,面无表情的玩儿的兴致勃勃。
“小商贩”疼的吱哇乱叫,嘴巴却硬的很,一直死倔着不肯开口。也正在这时,屋内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了,一名身着月白长裙的小女童,迷迷糊糊的打着呵欠走了进来。
你看她不高的个头,走路也是懒洋洋的,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一看就是刚睡起来。左右她也不梳,就由着它那么乱着。一双剪水似的眼睛,眼眶里还有着呵欠打出来后带出的一汪水汽。
白娘娘扮女童扮上了瘾,似是极喜欢自己的肉手短腿。
只是她今日不是自然醒,所以心情并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