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禅师一直认为,白素贞很有一套自己的歪理邪说。便如现在这番,分明是她不听话在先,反倒要扣上一个他不配合的帽子。
找孩子的事情迫在眉睫,他们想引妖精上钩,自然不能表现的太不寻常。于是,法海禅师重重叹了口气,老实巴交的走到一处卖糖葫芦的地方说:“麻烦你,一串糖葫芦。”
可巧卖糖葫芦的小哥儿刚从他们身边走过,一听这话也笑了,挑了其中最大的一串递给他说:“公子爷,孩子挺闹啊。”
法海禅师说:“啊。闹啊,真闹。”
法海禅师觉得,就算他不是和尚,真得了这么一个孩子,也得被气的出家。
仁和县晚上的夜市是极热闹的,素贞听说第二波丢的那些孩子多半是在这里丢失的,便只管往人群中走。
他们两个已经在大街上游荡了一天了,一天也没嗅到什么妖精味,反倒是仁和县这条夜市的街道,观着就不太正。素贞认定,这里面必然有些蹊跷,便一直带着小和尚在周围兜兜转转,直到暮落。
妖精里,成了人形的妖也有不能见光的。那多半是动了不该动的法子修道的,便如吸了灵元的这只,青天白日里是断不敢出来的。它吸的太多,怕天谴,也怕旁的妖窥视。
入夜的仁和县依旧是一派热闹景象,白素贞特意让李县令多添了几盏灯笼,小小一条长街,竟也同白昼一般,灯火通明。
白娘娘跟法海禅师就混在一群人中走着,雪白的一双缎面鞋,也记不清被人踩了多少脚。
她看法海禅师一直不紧不慢的走在她身侧,便悄悄抓住了他的衣角。见他没有反抗,又顺着那衣袖,将小手窝进了他的手掌心。
法海禅师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每逢念经的时候,白素贞都忍不住要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之间瞄上几眼。这是她第一次握他的手,早春晚来风凉的日子里,他的手掌依旧干燥温暖。
法海禅师似乎也没料到白素贞会来握他的手,低头回望的脸上闪出一抹惊诧。又恰好,此时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自他们身边谈笑而过,便下意识拉住了那只手。
他怕她会走散,手掌中猛然抓住的一抹柔若无骨的滑腻,又让他瞬间想甩开。
白素贞也觉察出了他的动作,肉嘟嘟的手指只来得及攥住他的食指,仰着脑袋可怜兮兮的道。
“爹,这儿人多,我害怕。”
她怕个鬼!鬼都怕她!
法海禅师的太阳穴又开始一跳一跳的疼了。再一看四周一片人海,你松开她吧,又担心真走散了,不忪吧......
法海禅师甩了甩,没甩开,继续甩,那只肉手攥的更紧了。
白素贞咬牙切齿的说:“你再甩我就哭给你看。”
法海禅师不甩了,满面愁容的看着人群叹了口气。
他多数时间都是拿她没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