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女娃娃不是来找她要糖葫芦的,白娘娘就放了心。随手将绑在她身上的白练一抽,又将她松开了。
那孩子就坐在地上开始抹眼泪,一边抹一边说,自己是从附近的仁和县赶来的,一连走了好几天的路。刚到县城里的时候,本是去了白府求见的,没想到晚了一步,听闻白大仙跟裴公子来了许家村,便又一路跟着过来了。
白素贞没说话,只静静打量那孩子。
丫头穿了身极普通的布衣布裙,头发乱糟糟的,裙脚袖口都有补丁,衣服颜色是很沉的紫色,一看就是大人衣服改的。然而布丁不多,布料也不破烂,可见成长之所虽清苦,却不至于温饱不足。她的鞋走露了底,鞋底和外面露出的大半个脚趾都粘着前一晚上雨后的泥巴,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几乎跟小乞丐一般无二。
白娘娘不善跟孩子亲近,前世今生加在一块也没跟这路东西说过几次话。此时眼见着她脸上哭出了两行“黑汤”,也不知怎么劝慰,只将法海禅师的衣服默不作声的递过去,让她擦鼻涕。
女娃娃说,仁和县出了大事儿了,不少人家的孩子都无故失踪了。官府起初以为是人牙子所为,明里暗里都彻查过无数次,皆是无果而归。后来有人说,这无声无息的很有可能是鬼怪所为,还为此求人来钱塘县请过白大仙。
只是大仙规矩大,从不抓钱塘县以外的鬼,去的人一时也没了主意,后来又听说丢的那些孩子又在荒郊野岭被找到了,只是精气神一个不如一个,便也匆匆回去了。
再说丢孩子那档子事儿,仁和县一连没了五六个后,原本是消停了一段时间的。谁也没承想,近段时间又开始丢了,丢的过程还个个离奇,甚而有在院中跑着跑着就跑丢了的。
女娃娃说完,用力在白娘娘给的衣服上擤了一把鼻涕,泪眼婆娑的道。
“白娘娘,您法力无边能通鬼神之事便救救命吧。我弟弟三天前在街上也无故失踪了,我们姐弟二人自幼相依为命,亲爹娶了二娘以后姐弟两便日日在家中受气。如今他丢了,莫说是我那个二娘,便是我的亲爹寻了几日也懒得再找了。娘娘,玲花求求您开恩,帮忙救救我弟弟吧。”说完就要跪在地上给她磕头,吓的白素贞连忙去扶,嘴里一连道。
“别拜别拜,我可不想折寿。”
其实,白素贞平素里虽看着眼高于顶,臭不要脸的,正经时候那是一点架子也没的,她就是嘴上爱占个便宜。此时听孩子声声说的恳切,鼻子尖早犯了酸。再一低头思量,想起玲花说的这事儿,好像确实有人来白府请过她。只是她那时被小和尚圈在钱塘县,左右出不得外面,便一并都给回绝。不由指着玲花对法海禅师道。
“你可听见了,耽误多少事。”
仁和县给出的银子也不少呢。
法海禅师亦是没有想到仁和县会有妖孽作祟,此时听到以后也颇感内疚。
他蹲身下来问玲花:“找回去的那些孩子,可还会吃饭睡觉?”
玲花说:“会是会,只是终日没有精神,倒像是活不过一年半载一般。”
法海禅师又问:“可都没大过六岁?”
玲花点头如捣蒜:“公子怎知的?丢的全是县里六岁以下的孩子。”
法海禅师心道,这定然是被什么不知名的妖物吸了灵元了。
从古至今,自有妖道以来,都是妖有妖法,仙有仙规,所行之法本都是清心向善方得正果。然而此法苦闷,又熬日月,难免便有行事极端者,或吞食妖丹,或吸食灵元。稚儿年幼,沾染凡尘浊世的脏污极少,若要纯质灵元,自然会从六岁以下的孩子下手。
白娘娘听后也拧了过去,低头抓着玲花的脑袋左右转了转两圈道:“你不是也没到六岁?怎么只抓了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