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是被正厅里七嘴八舌的人声吵醒的。
她的卧房跟那里只隔一间耳房,平日里妖精们都知她休息时不喜喧哗,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的。然而今次的正厅,几乎要成为一个闹市了,其中尤数几个拔尖的女子嗓门最为高亢。白素贞恍恍惚惚的听到她们在嚷。
“姓白的呢?!躲起来了?!”
她懒洋洋的自床上爬起来,觉得真新鲜啊,长发还是乱糟糟的也不梳,随手披了一件披风就出来了。
与此同时,法海禅师还楞在一群女人中间发傻。这些人里多半都是钱塘县已经嫁做人,妻的妇人,此次一股脑的冲到白府,明面上摆出来的因由是白素贞开门看相,看的又都是男子,是十分没有女子德行的行为。
实则,那都是暗地里吃了飞醋了。
白素贞那一双勾魂眼睛,看过的男人回去以后都是茶饭不思。做媳妇的见了这种情况,哪里会有不气闷的。
她们统一的认为,白素贞招惹了她们丈夫,而且不光招惹了一个,她们是很有必要冲出来好好教训她一番的。
女人之间的嫉妒从来都是没道理可讲的,长得漂亮的女人,更加容易引起公愤。尤其白素贞的模样,不仅是漂亮,还兼并风情。男人最喜欢的,女人便最不喜欢。
这些人中,尤数许六家的婆娘最为凶悍。
她家的那个汉子,自从白府回来以后就成日念叨素贞的好。又因着那日白素贞比旁人多问了他两句话,一直心心念念觉得她对自己也是不同的。
殊不知,白娘娘对每一个许姓人士都会多些问询,只是不好说清楚其中因由罢了。
许六家的婆娘今年也有三十多岁了,生的彪悍健壮一脸横肉,带头站在法海禅师跟前叫嚣道。
“没见过白素贞这么臭不要脸的东西。青天白日的一个大姑娘也敢抛头露面给人看相,你们白府是没人能做这个营生了不成?你跟她天天住一起,还由着她在外面扒着汉子的脸直勾勾的看?”
法海禅师没见过市井女人撒泼,此时见了,也算是长了一番见识。
只是她们说白素贞不好,他却没有觉得她做了什么错事,耐心听完女人的牢骚以后,一脸茫然的告诉她:“她在睡觉呢,你们回去吧。”
许家的婆娘炸毛鸡似的说了这么多,万没想到白素贞的“表弟”就轻描淡写的回了这么一句。硬生生的拳头就这么打在了软棉花上,那心里自然是不能服气的。她这厢说的口干舌燥,只得一扯身边张九家的,道:“你来说!”
张九家的也听话,同样张牙舞爪的一通骂。什么搔首弄姿,什么不安于室,词用的一套一套的。
法海禅师照旧一声不吭由着你说,说完以后再回一句:“她在睡觉呢。”
真是在睡觉呢,她们怎么总问?
张九家的气的鼻子都歪了,叉腰点着他的胸口道。
“睡觉呢?这是睡觉的时辰吗?大下午的她还能睡到明日早起不成?你别在那儿糊弄我们,麻利让那个贱女人滚出来!不然,别怪姑奶奶们不客气!”
法海禅师看了看天色,继续慢条斯理的回。
“我不知道,她有的时候就是会睡很久。”
小灰说过,冬眠的时候白素贞能睡三个多月。
法海禅师这话一出,妇人们又炸了,只当他一味搪塞,再次撸胳膊卷袖子的围堵住他,七嘴八舌又是一通闹。
法海禅师似乎觉得跟她们沟通有些困难,便不再说了,闷声不响的走到角落里,拿起他的佛经要看书。
许六家的一看他走了,哪里会轻易被打发,几步上前扯住他书页的一角,大声嚷道。
“你还想看书?!打量我们都是死的?你信不信我.......”
“信不信你怎样?”
斜刺里走出来的人突然截了张翠莲的话,步子迈的依旧袅袅婷婷,不动声色的挡在了法海禅师身前。
端看她的手也不知扣了许六家的什么地方,只轻飘飘的一点,就疼的她不得不松开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