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与寒霜此时隐在郡王府门口,看着那在月色下隐隐发光的“郡王府”三个大字,面色犹豫。
这楚浴染既然能料到冷言诺会去县令府,那会不会同样料到黄雀在后,她们二人这一进去,是不是同样的,里面无数亮光长矛对着她们。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终于不再对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危险与算计的眼神。
“我们不进去,让他们自己出来。”云落对寒霜做了一个手势低声道。
寒霜唇瓣在黑夜中划过一道轻弧,黑亮的眸子一眨,“我有办法。”
……。
李若风与姚静之率领着一万兵马刚全数踏过一线天正要舒口气时,前方,宽阔山道上,险要崖壁之下,四周瞬间涌出无数同样面色整然的兵将,与此同时周围森然气势一下涌来,无数箭驽齐然而对。
姚静之眼见人越来越多,弱白的面色上在月光下更是白得剔透,唇瓣紧抿成线。
其身后一万刚刚踏过一线天也同样犹如在生死边而过的兵将一见此情形,顿时面色同样惊然。
李若风看着前方兵将让开一条道踏马而来的绯衣男子,目光泛冷,果然是高手,埋伏一线天两崖虽然可令他们全军覆没,可是山势险要,与对方同样危险,竟然守在了这一线天出来开阔处,此时一边陡峭山峰,一边悬崖深不见底,退?五人并排之距如何退。
没想到这云谷郡竟能派出如此多的兵马,这绝对不是自云谷郡而出,这郡王与楚浴染…。
“我已等候多时,李大人与姚小姐倒是比本王想像中来得快。”绯衣男子夹马上前,温然含笑。
云谷郡郡王云九霄之子,云离,一袭绯色轻裳,气宇不凡,眉宇间一颗黑痣,更衬精明无双,薄唇笑而不笑,都是盈光流动。
真正的一笑解千愁,却又一笑万鬼哭。
姚静之看着面前几步之遥踞马高坐的男子,清明的眸光于此时冷洌正然中多了一丝深然,一种似乎恍错在记忆中可是却又不愿深隐的纠结。
“云公子这是何意,本官是奉皇上之令前来云谷郡视察,来了一月有余,你不开城门,将我等避之门下也罢了,本官不得其门而入带兵返回,你这提前跑这儿…呵呵…。”李若风语气轻松又道,“莫不是来送行?那本官一定要回复皇上,云谷郡其实深知皇恩诰荡,一月余的冷视,实不得已为之,这是同样携着一万兵马来送行。”李若风言辞轻松,却是将云谷郡某些目地轻易化之,但愿对方领情,不要真弄得生死交割。
云离闻听李若风言目光在李若风身上停转半响,然后笑道,“我倒是没听说今科状元李若风不仅文武了得,这嘴皮子功夫也是厉害,不过呢,你也不必费心了,不说你这用意,你们今日能不能从这儿出去还是未知数。”话落,云离手一挥,顿时身后其势如天,声音雄厚,“效乃天命,归附定王,前朝正统,明义之后,天慕不仁,自谋青路。”
一段话反反覆覆,声入浩空,震得山崖震动,鸟语虫鸣不再,天边圆月也似给这一处罩上一轮光辉,却又显得波云诡秘。
李若风面色一凝,“前朝后裔?定王?”
其身后士兵同样面色惊然与疑惑,前朝?
“静之,相同陌路,这话真是一点儿不假,直到现在,我依然想说,我愿娶你,你可还愿嫁?”于万军将士之诧异中,云离突然转向姚静之语声轻柔,竟似这夜里如风中拂过的纱。
“云公子,真会开玩笑,静之这一病弱残破身子,于云谷郡可是起不了丁点作用。”姚静之此时驾马与李若风并立,看着前方高踞马身的绯衣男子面色如常。
云离看着姚静之,曾经她面容纯净,弱柳拂风,白衣倾华,受人怜见,如今她面色霜然,身姿轻灵,矫健如脱兔,眸光闪过一抹异光,“我当年离开京城时,你说你要嫁给花千尧,断然拒绝我,如今,你又是以什么理由呢。”
“各为其主。”姚静之语气俨然,“静之怎么也没有想到,云谷郡要反,还归附前朝后裔。”
……
云谷郡县令府。
冷言诺霍然抬头看着楚浴染,“前朝后裔?”然后一笑,“楚浴染你开玩笑吧,前朝,那是多久的事儿了,纵然有后人,还能翻了这天慕的天?”
楚浴染摇摇手中青玉瓷酒杯,一幅恍若未闻般,眸光望向远方,许久才道,“是啊,前朝后裔,天慕繁盛一百年,我们楚家就沉暗了一百年,他朝鼎盛风华,这般跌落淤泥,俗生不知亡国恨,隔江犹记现世华……。”
冷言诺看着楚浴染,面色微白,似乎一刹那间终于明白自遇楚浴染以来总是奇怪纵然他身为定王,身份同样尊贵,可是身上却总有一种雍容尊华的味道,眸子里也若有似无的总是一种血色弥漫之雾……。可是那极重的檀木香,难不成是前朝厚爱?
“怎么样,如今想来,璃王也不是个简单的,他若不是想要那位置何以筹谋如今,而你,不过是那一颗踮脚石而已,他明知道我是前朝后裔,却依然不为所动,放纵我培养自己的势力,你说这天下局面一但动乱,于谁最有力?”明显的看到冷言诺刹然而白的面色,楚浴染唇角微弧又道,“如今你在云谷郡,他当知道这里是我的本营,可是却放任你而来,此中危险,难道他不知?你若帮他铲除我,是璃王的功劳,届时更是名声拥贺,你若是不幸殒命,那…。不过芳华早逝,当然…。”楚浴染搁下酒杯,轻轻一掸衣袍,似要掸落些什么似的,眸光隐闪光芒,而微微讽刺道,“当然,如果他愿意,将来给你留一个名号也是好的,不过…。”楚浴染声音在这静谧如斯的夜中分外清晰而彻骨。
“楚浴染你又何必…。”冷言诺突然悠声出口打断楚浴染的话。
楚浴当看着冷言诺愈加白透而眸光涣然的模样,唇角微提,似笑非笑,“这当真就是你所要的?你冷言诺是什么人,敢放火烧了丞相府,一国百姓所公认的重臣,能倾力颠覆蓝家百年教制,更新换主,你的能力难道不正是璃王所想要的,这世间,利用人者,人衡利用之,你又怎么敢保证他从最开始娶你就不是看出了你的所有伪装。”最后一句话楚浴染字落音重,直击向冷言诺心腑。
冷言诺面色惨白一片,心间震骇莫名,晶亮如星子的眼眸在这黑夜里更似抹上一层清霜浓影,涣散得没有焦距。
她不说话,久久沉寂而安然。
此时的冷言诺更犹如一抹风般纤姿单薄,少了平日里的明亮张扬,少了伪装的内敛与深沉,骨子里的鲜活似都安然沉睡而去。
楚浴染看着这样的冷言诺心间突然也似涌上万般海潮般动乱,却只是执筷挟起一块青笋放在冷言诺从头到尾干净如斯的玉碗里。
“少主,有事禀告。”门口突然一黑衣男子飘身而落。
楚浴染微抬头一眼,“说。”
“李若风所带一万兵马尽数拦截在一线天外,郡王府刚刚抓获一名女子。”
冷言诺霍然起身,眸光冷而冰的看向门口男子,身子微一晃,“扑”,一口鲜血直奔汗白玉石的地面,然后眼前一黑,向地上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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