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小心。”
异口同声,两道急呼,一道是慕容晟睿,一道是随后从石壁上出来的楚浴染。
“他娘的。”冷言诺听闻两声急呼,看了眼只需要再往前点她就会摔成肉沫的空中云崖,忍不住爆粗口。
这谁人啊,居心叵测,存心不让人活啊,看着天空中自己眼前飞过的鸟鹰,再往下望那深不见底的崖底…。倒抽一口凉气,然后,咦,慕容晟睿,他果然没事,于是,冷言诺回头,然后落入一个夹着雪木清香又如雪似花的怀抱。
在落入温香怀抱那一刻,冷言诺偏过头正好瞥到从墙壁后出来的楚浴染,心中蓦得一沉再冷,她离这里最近,刚才她与楚浴染待在同一个地方,自己都没看清前方是何物,他何以会叫自己“小心”,那声急急的小心,可不是开玩笑,分明就是知道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这个人……
楚浴染自那一处断垣残壁处走了过来,掸掸身上未染的尘埃,看着慕容晟睿,眸中闪过震憾之色,“璃王倒是好手段,不仅平登云崖,还秒算出口,无差厘。”
慕容晟睿没有看楚浴染,只是抱着冷言诺的手一紧再紧,然后云纹玉兰袖袍一挥,身骤起,出云层,落树林,端得是武功轻高卓绝。
冷言诺却清楚的看到在慕容晟睿身起那一刻,慕容晟睿袖中那道急急掠向楚浴染的风劲,生生逼得楚浴染倒退一步……
楚浴染才给自己渡了内力…。
……
天近大亮,薄薄的雾气游走于广袤天际,透着远处高山叠瘴雾雾霭霭,虚虚实实,悬崖底下清一清二与定王府守卫围成几圈遥遥看着最中间那三人。
云落与清一清二并肩而站,“这女人命真大,竟能好模好样的活着。”
清二无语望天,云落当家,你哪点看到我家王妃好了,明明面色憔悴,衣裳也满是尘屑。
“我就说嘛,晟睿定然是一醒来就翻窗找人了。”花千尧到哪儿都是招摇的。
云落愤了一眼花千尧,偏头道,“我宁愿我进屋时看花了眼,那床榻上实际是躺着人的。”
“自欺欺人。”花千尧毫不客气的顶回。
“小姐,小姐。”香叶此时才被秦清扶着过来,一连一日一夜未休息好,此时挂着个大眼袋,面色满是欣喜。
她听闻找到小姐的消息,实在是兴奋无比,可是又不会武功,一路过来跌跌撞撞,又摔伤好几块。
刚走至清一面前,便被清一拦住,香叶刚想开口,便见清二朝自家小姐那里努了努嘴,香叶顺过去一看,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也能隐隐感觉到气氛不是很好。
“璃王妃如今安然无恙,是否可以把解药给本王。”楚浴染看着即使衣衫脏污,依旧立淤泥而不染相反如光清明灼然的的冷言诺开口。
“定王先把本王妃的丫鬟寒霜还给我,解药自当奉上。”
楚浴染皱眉,眸底波光暗暗浮动,“璃王妃的丫鬟何以会在本王手中?璃王妃真会开玩笑。”
冷言诺动了动手,她能说,从刚才与慕容晟睿见面,被他拥进怀内,她的手就没脱离过那又宽大又骨节鲜明的手掌吗,算了,遂开口,“你袖底上染上她身上所有七色粉末,只此她创,别无分号。”
“呵呵…。璃王妃剔透玲珑心。”楚浴染微微一笑,面色如华锦丽锻般散开。“你那丫鬟最初是在我手,不过她在我手中呆了不过半柱香时间,便消失了。”
“消失,定王真会开玩笑。”冷言诺不相信的开口。
“信否王妃自有定夺。”楚浴染目光在慕容晟睿与冷言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开口,“璃王与璃王妃真是情比金坚。”
“本王与王妃的感情勿用定王操心,定王还是担心自己吧。”慕容晟睿语气温凉,虽在与楚浴染说话,可是眼神看也没看对方。
“其实,刚才在地道里时,本王突然发现,王妃善解人意,颖思聪明,本王对璃王妃倒是心生敬佩。”楚浴染对上慕容晟睿那温凉的眼神突然话锋一转懒笑开口。
“本王对定王也是心生敬佩,不知府人中可安排妥贴?”慕容晟睿声音依旧温凉,语气却极为平和。
冷言诺却偏过头瞧了眼那精致优美的下颚,怎么觉得他,生气了?
不管他,冷言诺眼角余光瞟了眼某处,状似不明楚浴染话中深意般,“其实南国公主也是颖思聪明,而且才艺双绝,刚才在地道时,定王还谈及南国公主,想来,这好事……”闻言楚浴染一直慵懒含笑辩不出情绪的脸微微一变。
慕容晟睿眼含宠溺的看了眼冷言诺,看着她小嘴微张,反击灵巧,唇舌飞舞…。
“浴染,你没事吧。”这时一句娇唤,南国公主身后跟着长长的跟随步了过来,其实她早来了,只是没有走近,想…。还好,竟让她听到想听的话,于是路过冷言诺身边时,眸光也柔和情绵许多。
待看到慕容晟睿时,面色微微复杂的转开眼朝楚浴染走去,没有了之前的面色微变,此刻楚浴染含笑带情的看着走来的南湘仪。
冷言诺见此,心下微叹,刚才这楚浴染明明知道南国公主在此,却要说那些说,南国公主与慕容晟睿说来是堂兄妹,如果南湘仪误会自己与楚浴染有何关系,那不是遭南湘仪记恨吗,南湘仪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好歹是南国皇室最疼爱的公主。
这楚浴染妄想挑拔离间,她虽三言两语驳回,不至于让南湘仪记恨上,可是把这南湘仪推给楚浴染,当真好吗?
楚浴染远远不似表面上的…。还有,冷言诺摸了摸袖中在地道上捡到的东西,看向楚浴染的眸光也深了那么几分。
冷言诺正在犹豫纠结着,突觉脚下一空,然后眼前景物倒退,天玄地转,只觉周围晨间清新的风夹着草木清香匆匆自鼻端滑过。
斑驳绿影也飘然远去。
“去哪儿?”空气中,冷言诺好奇道。
“闭上眼。”头顶上传来慕容晟睿好听的声音。
冷言诺突然被迷晃了下,竟老实的闭上了眼,他轻功竟如此高绝,当冷言诺睁开眼时,竟已经到了璃王府。
一落地,看着慕容晟睿完好的脸色,刚想说什么,便又被慕容晟睿朝屋内一带。眼角只见慕容晟睿衣袖一挥,本来刚才不过须臾而开的门,又须臾关上。
“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空气中慕容晟睿淡淡的话语飘至屋外,然后手指把上冷言诺的脉搏。
冷言诺撇撇嘴,拜托,慕容公子,刚才你已经揩油把脉,一样不落下好吧。
“冷言诺。”慕容晟睿一声轻唤,这似乎是第一次他如此认真轻柔的全唤她的名字。
屋内光线微暗,只留几分晨曦之雾悄悄停留,院外的花叶这一刻也悄然凝住,株株并蒂兰花开在芍药明媚间说不出的妖娆春尽碧泱泱。
冷言诺闻言抬起头时,正巧落入那双清润的眸子里,清润的光影中,倒映出自己微显凌乱的身形,而在那弯眸光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终于突破了层层限构,呼云拥月,着浅银河,携风掠影般层层压来……
“慕……。唔…。”
温软的唇贴着还沾着尘屑与雾霜而微冷的唇,如此陌生,却又如此和谐。
两唇相碰,纹丝合缝。
异样的触感令两人的身子都心震了震,冷言诺下意识抬起的手被慕容晟睿轻柔而霸道的扣于墙上,然后,吻深入。
大脑一片空白,神智理智全部飘飞,眼前似乎只看到山岚水深,气霭蒙蒙,万篇丽景,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如兰似花的味道瞬间在屋内飘散分飞,日光终于露出娇俏的头慢慢探了进来,害羞的留下一抹余辉,逃离窗外,避闻那一室旖旎。
冷言诺蓦然张大眼睛,这或许是这一生中她受过的最“大”的惊吓。
呆愣的冷言诺只能突然的承受着唇上那她未曾真正体验过的柔软舒绵味道,唇线轻绘,对方温柔而缱绻的攻城掠夺,让人留恋而不敢妄动去打乱这一分美好。
这是温柔的火山,爆发的冰岩,狂来的细雨,急切而温柔小心探索,前进有度,直到贝齿不经意的一松…。
中情毒,丢进冰池解毒,被掳走,被威胁,落地道,爆炸…。一身灰屑,然后,被强吻……等等,她是被强吻了吗?又被强吻了吗?可是这次不同于那日马车里的浅尝辄止,竟是微带缠绵的,摄人心魄的…。关键是她还挺享受好吗,冷言诺你不怕做寡妇了,不怕将来一陷情深而泥足深陷,终生孤独情伤…。一阵思绪,冷言诺的心突然回归清明,眼睛一眨,一下子掀开慕容晟睿。
却没想到,慕容晟睿却纹丝不动如山,依然两手掐着她的腰,嘴上不闲着,似乎冷言诺那用力一推不过轻轻一晃。
冷言诺气急,想躲,可是唇又被对方含住,身子一动,反而与慕容晟睿贴得更紧,然后对方那灼人的体温,浑身好闻的如兰似雪般的味道便侵袭而来。
“我…。要死了,放……”冷言诺几乎是呜咽着,声音极低极低,细若蚊蝇。可是面前一贯如玉温润清和的男子却因为她的意欲反抗动作,更是急切了些,如果说刚才还是细雨密润,那转眼间便成了狂风暴雨。
同时,身子不知怎么的也像是着了火,腾腾往上烧着,烧得一团乱麻。
狂风暴雨中,突然一丝怨,一丝怒,这种失去掌控的事让冷言诺眼一闭,然后,牙齿一用力。
血和着少女独有的蜜香与男子特别的清香一下子在唇间汇成百海,慕容晟睿似乎不觉痛,反而吻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勇,似乎要把压抑许久的情感,一瞬间全部绽放出来,让冷言诺深刻体会品尝。
吻愈深,血愈浓,竟似有种要抵死缠绵的味道。
最后,冷言诺泄了气,身子软软的靠在慕容晟睿身上,她是该疼还是该忧。
“冷言诺,这一生你都不能逃离我,就像现在。”在思绪混乱这一刻,慕容晟睿突然留恋轻缓的松开冷言诺唇,声音低低魅惑,透着淡淡的绵软之色。
“慕…。”
吻,接踵而来……
屋内很静,屋外也很静。
而此时的屋外。
清一清二守在院子门口,脸上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因为山老在院子里呆了一瞬后,离开时留下一句,“看来,老头我得再寻法子,看这寒毒……”
远处,云落看着屋内倒影交叠的身影,沉寂半响终于转身……一转身却正巧撞入一个人的怀抱。
“玉无忧?”云落惊呼出声,“你…。”
“先离开再说。”玉无忧伸手捂住云落的嘴,然后两人身姿翩翩眨眼离开。
“你怎么受了伤,为什么不让晟睿知道?”远离璃王府后,云落终于压不住心中惊奇,出声询问,“这天下能伤你的人寥寥无几吧。”
玉无忧闻言,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而后继续前行,并未打算回答云落的话。
……。
屋内,许久,直到冷言诺喘息微微,身子都快支立不住,慕容晟睿终于放开了那让他一尝就不想再放的柔唇。
身子一松,冷言诺软软无力的朝墙上一靠,人虽无力,可是眼眸却瞬间火光十足,恶狠狠的盯着慕窝晟睿,“慕容晟睿你是有多饥渴。”
“饥渴?呵呵。”慕容晟睿微微一笑,看着摇摇欲坠明明就要滑到地上却还硬撑着的冷言诺,容颜上是说不出的宠溺。
冷言诺看着面前的慕容晟睿,此刻他面色微向晕红,如天山积雪之上红梅晕染,清润温润的眼眸此时雾雾晕绕,层层迷蒙,似有漫天粉兰倾泄而下,照得屋内顿时气氛暧昧绵暖。
慕容晟睿眸光紧粘住冷言诺的脸颊,浓浓化不开,此刻,冷言诺白皙胜雪的脸颊上盛着朵朵红云,更是艳如朝霞,那被他吻得红肿的双唇,更是鲜艳欲滴,如水饱满而柔润,而那恶狠狠的怒瞪,更像是柔媚诱惑多一些,看得慕容晟睿内心刚要消去的某些因子又再度蠢蠢欲动的意象。
“出去,我要洗澡,更衣,吃饭,睡觉。”于此尴尬情境外中,冷言诺偏过头道,声音显然还有赌气的意味。
闻言,慕容晟睿眸光一晃,压下某些不名因子,唇角微扬,“你洗你的,我不看。”
“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两个字,连冷言诺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心里暗恼,她何时如此没定力了,何时如此受人制肘了。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指望他可别蹬鼻子上脸。
可是……
“可是…。”慕容晟睿好笑的看了眼冷言诺,“我们已经亲过了啊。”一句话顿时让本来自我安慰对方也是半个病号的冷言诺,抬起脚就要向慕容晟睿踢去。
谁知,脚却一软,身子就要向前栽去。
慕容晟睿顺势的一搂,佳人在怀。
“这么喜欢我的怀抱,说就是。”头顶上慕容晟睿笑意连连,语气别样。
“你无耻。”冷言诺吼,身子挣扎着想下来,可是某人那平时看上去瘦不拉肌的手腕却将她禁固得铁紧,她虽然在地道时得到了楚浴染的内力,可是毕竟内腑还是受了伤,又经历这一晚上的倒霉事,哪里来多余的力气。
“而且,昨晚,你晕倒在温泉池里,衣衫全湿,是我帮你换的。”语不惊人死不休,慕容晟睿笑得好不无辜,还一幅勉为其难的模样。
冷言诺此时真想一巴掌拍死他,再翻个白眼晕过去,可是抬起头,看着对方那似笑非笑,一脸深意的表情,牙齿瞬间咬得咯咯响,“慕容晟睿你这个无耻又黑心黑肠黑肺的混蛋,伪君子,大色狼。”给她换衣服,那不是看光光了。
哦,让我去死。
看着怀中恨不能一口吞了自己的冷言诺,慕容晟睿似乎也觉得够了,突然一下子抱住冷言诺,“冷言诺,对不起。”声音低低自头顶直达耳膜深处,几至震憾于冷言诺某块光陆离和。
什么?冷言诺一下子愣住了,她没听错吧,这个人…。这个人竟然跟她说……这么俊美如天神,飘若云端,常人似乎连看一眼都是亵渎的男子跟她说对不起,冷言诺抬起头,正巧对上那又清平柔和的眼眸,那眸子里比平日里多了些什么,有些缱绻,有些温明,有些波光明灭……有些…。有些她不能承受的,不愿意看到的,他一直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即使那晚寒毒发作,依然如穹天碧海间最独特的最雅致的最出云破月的风姿绰骨,可是如今……冷言诺直觉的想要逃…。
“不要逃离我。”慕容晟睿再度开口,让冷言诺浑身一个激灵灵,丫的,这是蛔虫吗?这…。是…。在告白吗?
不待冷言诺回应,慕容晟睿轻轻揉了揉冷言诺的头,而后将冷言诺拦腰抱起,轻柔的放在床榻上,清润的眸子玉光粼粼,轻轻开口道,“你先换洗,之后我再帮你探查内力。”话落,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身后,冷方诺突然开口,慕容晟睿回头,正见其面上头着犹豫之色,而且眸光似乎在自己唇瓣上过多停留,遂一笑。
见这一笑,冷言诺火气又蹬蹬上升,“算了。”被人笑话又怎么样,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璃王妃,谁怕呢。
见冷言诺突然一幅反正事已至此,懒得管的表情,慕容晟睿终于大发善心,手指轻点了点自己被咬伤的唇角,“我会说这是我自己碰的。”话落,不待冷言诺回应便走出了房间。
屋内冷言诺却在听到这句话时,还颇为庆幸,算你有点良心。
躲在暗处的山老却是差点憋不住笑,这狐狸丫头何时这么好骗,自己碰的,堂堂璃王自己碰伤嘴唇,说出去谁信,而且谁会问?
嗯,这丫头被掳走看来也并不是全然无好处呢。
而躺在床榻上等着香叶清香打水的冷言诺在想明白这个槛儿时,顿时懊恼的挠头,冷言诺啊冷言诺,莫不是中个毒,你脑子都傻掉了。
唉,等等,这家伙何时醒来的,是她的功劳,刚才那…。吻,不似之前…。他体内的情毒难道,真解了?
唔唔,让我去死。
“死老头,我知道你一定在,快出来。”冷言诺冲着空气中恶声恶气。
空气中山老笑嘻嘻的自窗外翻进来,顾影自怜的摸一把胡须,满脸笑意,“没想到丫头你体质特殊,竟能如此快的恢复力气。”
“特殊个屁。”
山老嘿嘿一笑,盯着冷言诺有些不怀好意的感觉,“没想到因祸得福,这小子倒是捡来一个大便宜……”
“山老,地窖里的桃花醉没有几壶了吧。”慕容晟睿的声音自院内传进屋内。
闻言,山老讪讪一笑,身子一个急的奔出屋子,声音在院外响起,似有失望之意,“真没几壶了?”
“嗯。”慕容晟睿点点头,朝屋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