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薇作为独女,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到过这种苦,现在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郑父和郑母在昨天得到消息以后,就连夜赶了过来,这边已经让医院方面先行治疗,现在,郑母看见女儿这样子,坐在一边不停地抹眼泪。
郑父索性将手中的拐杖给啪的扔在了地上,“简直是作死,你不是说网上报纸上那些事情是造谣么?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种酒吧里?现在你成了这样子,都是咎由自取!”
郑母在身后拉了拉郑父,“都这种时候了,女儿心里原本就难受,还吵什么,想想办法吧。”
郑父直接甩手,“这丫头现在成了这样子,都是你给惯的,以前让嫁人不嫁人,现在想嫁都嫁不出去了。”
郑父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但是现在看见女儿这个样子,也是比谁都心疼,只不过这一次酒吧发生爆炸,他也让人着力去深入调查了,结果就是这样,真的就只是意外,意外爆炸,拿回来的调查结果,每次都是相同的,郑父现在也只好作罢,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为女儿澄清谣言的事情上。
郑嘉薇现在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只不过,她在酒吧爆炸的时候吸入了大量的粉尘,嗓子毁了,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
郑母坐在床边,和郑嘉薇说了许多话,但是郑嘉薇奈何就是不开口,露着一双眼睛,盯着窗外,一动不动,好像僵化了一样。
其实,郑父始终觉得国内的医疗技术不高,想要将女儿转到香港或者是美国那边去治疗。但是,即使是这样,最近这几个月,恐怕郑嘉薇就要一直躺在病床上了。
郑父在转身的时候,也终于是老泪纵横了。
老人家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其实一丁点不比人生三苦中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好受。
但是,当郑母将这个想法告诉郑嘉薇之后,郑嘉薇直接拒绝:“不!”
这是郑嘉薇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一个“不”字,原本好听柔美的嗓音,成了嘶哑难耐,好像是原本的柜子从中间劈开了一样,让人听了都觉得心里无端的难受。
郑父郑母现在对于郑嘉薇的性取向问题也不再多过问了,只要女儿现在安安稳稳地活着,那么想结婚就结婚,不想结婚爱怎么去折腾就怎么去折腾吧,只要好好地活着。
郑母好生安慰,将在国外治疗的好处都说遍了,能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只不过郑母没有提及的是,需要受多少苦痛。
郑嘉薇死不松口,甚至以死相威胁。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
她在这一点上,和张梦雪是一样的,身体上受到了损害,她就算是死,也不想在这个世界上苟活。
闭上双眼,郑嘉薇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整天。
在张梦雪走之后的这五年多的时间里,没有一次入过她的梦,甚至在郑嘉薇每晚睡觉前看看张梦雪的照片,都从来都没有过。
一直到今天,终于梦到了张梦雪。
却是在十几年前,张梦雪因为和齐轩之间的事情而割腕的当天。
好像郑嘉薇就站在身后,亲眼看着。
张梦雪的母亲出去之后,张梦雪在房间内走动了两圈,然后洗了洗脸,涂抹了护肤品,拿起水果刀,向自己的手腕处划下。
即使在梦中,郑嘉薇都看到了张梦雪拿着水果刀的手,在抖,却依旧是毅然决然地划了下去。
郑嘉薇心切直接冲过去想要阻挡,身体却好像一缕魂魄一般,直接穿过了张梦雪的身体,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张梦雪手腕处的鲜血汩汩的流淌下来……
之后,有一次,张梦雪对郑嘉薇说:“为什么不让我在那个时候就死了,死了也就干净了。”
郑嘉薇醒来之后,发觉到眼眶涨涨的,却流不出眼泪来。
在住院这两天里,郑嘉薇似乎在睡梦中,还见到过齐轩。
齐轩站在病房门口,用那种阴冷异常的眼神看着郑嘉薇,等郑嘉薇睁开眼睛,看见这一抹人影的时候,几乎尖叫失声,但是,等到值班的护士赶过来以后,打开灯,在病房内却没有别的人。
郑嘉薇才意识到,也许自己是魔怔了。
齐轩根本就不可能来,他来干什么?来看自己的笑话么?
呵呵,那他的目的达到了。
郑父最终还是心疼,每天看着自己女儿那种出神发呆的眼神,是一种绝望的眼神,绝不该出现在年轻人眼中,时而狂笑,又时而疯癫的,让经过走廊上的其他人都以为这个房间内住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他便和郑母商量了一下,想要打电话让在c市的裴斯承过来看看,开导一下女儿,毕竟郑嘉薇和裴斯承算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现在的情谊都还在。
………………
裴斯承接到郑父电话的时候,刚好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将烤箱内一盘刚刚做好的曲奇饼干拿出来的宋予乔,单手抄兜,拿着手机转身向卧室内走去。
阳光有些刺眼,从窗棂之外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小块的亮白色的区域,黑色的阴影摇曳着。
“郑伯伯。”
裴斯承对郑嘉薇的父母一向都非常尊敬,而且在曾经年少的时候,还经常去郑伯伯家中蹭饭吃,就如同现在郑嘉薇也可以不打招呼就去裴家大院看望裴临峰和裴老太太一样,都是彼此认同的,就连裴临峰在当时都已经和郑伯伯两人商量,如果不是因为一开始裴斯承承认了张梦雪是女朋友,两家肯定是要联姻的。
郑伯伯说:“斯承,薇薇这边,你能过来看看,就看看吧,从昨天开始就不吃一口东西了,只靠着医院这边输营养液。我们这几个长辈说话都不顶用,你和她年龄差不多,她应该能听你的,劝劝她……”
在郑伯伯说这些话之前,裴斯承也是猜到了。
“郑伯伯您放心,今天下午我就去医院一趟。”
就算是郑伯伯不打电话给裴斯承,裴斯承也是要过去医院看一看郑嘉薇的。
收了线,裴斯承转身,正好对上了宋予乔的视线。
宋予乔先移开视线,俯身将床上的床单给抻平,好像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问:“要去医院看谁?”
裴斯承走过来,牵着宋予乔的手在床边坐下,“前两天晚上酒吧内意外爆炸的事情,知道么?”
宋予乔点头,因为爆炸造成不少人重伤,所以新闻上着重报道了,首播和重播的时候她都看了,当拍摄的画面中火光窜起的时候,宋予乔心中揪了一下,人命真的是脆弱。
“郑嘉薇重度受伤,现在在医院内。”
宋予乔对于郑嘉薇,不能说心里从来没有过疙瘩,自己喜欢的人跟别的女人青梅竹马,心里总归是有些芥蒂的。
裴斯承见宋予乔有点发呆,便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又犯困?”
宋予乔最近的孕吐反应特别强烈,特别是清晨,早晨裴斯承浅眠,宋予乔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丁点的声音他都能感受得到,早上刚刚睁开眼睛就跑去卫生间去吐,吐的能将胃酸呕出来,嗓子都好像是被酸气腐蚀了一般。
裴斯承眼看着却无能为力,心疼的只能将宋予乔紧紧地抱在怀里,“晚上回来给你煲汤。”
宋予乔将下巴搁在裴斯承的肩窝,手指在裴斯承后背上划过,轻巧一笑:“你什么时候都会煲汤啦?”
裴斯承说:“为你和宝宝学的。”
………………
没有裴昊昱的两人时光,裴斯承真是觉得神清气爽,只不过,在吃过早餐之后,还是要将宋予乔早上做的曲奇饼干,给裴昊昱送过去。
顺带也就便宜了梁易。
宋予乔包了两个纸袋,里面装了一些蛋奶曲奇和蓝莓蛋卷,还有一些刚第一次尝试自己做的小点心,因为裴斯承试吃了之后觉得味道不错,便都装进了纸袋里。
当宋予乔出现在梁易门前的时候,梁易仿佛看见了救星。
“三嫂!你总算来了!”
梁易之所以把宋予乔看成是救星,是因为裴昊昱就是一个小魔星,才在他这里呆了一整天,就已经恨不得上房揭瓦了,梁易根本就搞不定这个小魔星。
而且,今天开始,裴昊昱更加进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甚至摔坏了梁易的一台psp游戏机,用极其疯癫的状态玩了一次枕头羽毛大战,然后在梁易家中,睡遍了所有的房间,甚至还有保姆钟点工的房间。
裴昊昱之所以这样暴躁,是因为乔乔竟然昨天一整天都没有与他联系,他说不要来接他,果真就不来接他!就放任他在别人家里,好不爽。
这一次,一听见梁易这边喊了一声“三嫂”,小家伙就直接从房间里滴溜溜地滚了出来,瞪着一双溜溜圆的大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宋予乔。
宋予乔笑了笑,将手中的纸袋递过去,“小火,有没有听话?”
裴昊昱回忆了一下老爸总是冷着一张脸的表情,也学着冷下脸,问:“你是来接我的?”
宋予乔微微一笑:“想要跟阿姨回家了么?阿姨晚上来接你。”
“不稀罕!”裴昊昱哼了一声,直接向宋予乔做了一个鬼脸,转过身来又撅着屁股晃了晃,又转过头去,“不稀罕,不要你来接我。”
说完,小家伙就直接进了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宋予乔有些讪讪,便向梁易说:“今天白天还是麻烦你了,裴斯承现在还在楼下等我,我就是上来送一些点心,你们尝尝鲜。”
梁易含恨点了点头。
他觉得,现在和裴昊昱共处一室之后,以后他都要对小孩子有阴影了,不,是对裴昊昱这样的小孩子有阴影,他其实还是更喜欢陆小五家的雪糕。
………………
裴斯承和宋予乔两人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一趟探病的先后次序,先去看虞娜,再去看郑嘉薇。
裴斯承补上一句:“顺道做个检查,你孕吐太厉害了。”
宋予乔本想说不用了,但是裴斯承坚持,她也便不多说什么了,孕吐确实要比五年前的夏楚楚怀小火的时候厉害的多,宋予乔记忆里,在怀小火的时候完全没有孕吐到吐酸水,甚至还跳上台子去打过架子鼓。
虽然她不在裴斯承面前表现的过于突出,但是真的很难受,只不过想到肚子里的宝宝,再苦也甘甜了。
宋予乔挑了两束花,顺带拿了两个果篮,两盒营养品,裴斯承让宋予乔直接先去看虞娜,自己一个人去看郑嘉薇就可以了,但是宋予乔不依,斜挑了眼角,睨着裴斯承,说:“难道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裴斯承莞尔。
宋予乔见裴斯承不答,索性嘁声,“你这种不良夫君,放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
裴斯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边手臂已经绕过宋予乔的腰,自然而然地搁在腰间,一只手伸过来抬起宋予乔的下巴来,眼中流转着一抹戏谑的光,“那要为夫用哪种方式告诉娘子?”
现在裴斯承这种模样,倒真的是像极了古代红鸾星动的风流公子哥儿。
宋予乔在公共场合一向是排斥裴斯承这种行为,便直接别开脸,从裴斯承的臂膀下钻了出去,恰好电梯门打开,她便先下了电梯,沿着走廊向前走,抬头看着病房的门牌号,数着脚步,对身后的裴斯承说:“如果先到郑嘉薇的病房,就去看郑嘉薇,如果先到虞娜的病房,我便留下来,你单独去看。”
裴斯承笑笑不答。
刚刚下了电梯,抬眼就看见墙面上贴着vip,明明这边就一定是郑嘉薇所住的贵宾病房了。
此时此刻,病房内郑父郑母都刚好出去,只留了一个护工在守着,郑嘉薇睁着眼睛看向窗外金灿灿的阳光,忽然,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原本并不在意,以为是父亲或者母亲回来了,直到听到宋予乔的声音。
“嘉薇,我们来看你了。”
郑嘉薇转过来头,一张令人分外讨厌的脸,就直接映入了眼帘中。
宋予乔手中抱着一捧鲜花,不是纯粹的某一种,而是让鲜花店的老板给搭配挑的,她笑着,在病房内找花瓶,在窗台上有一个奶白色的花瓶,她便走过去,将花插了进去,拨弄了一下上面绿色的叶子,阳光照着分外好看。
郑嘉薇对着宋予乔一张笑的灿烂的脸,觉得宋予乔一定是故意的,到现在,故意来膈应她。
她嘶哑着嗓音说:“滚出去。”
这个声音甫一发出,让宋予乔愣了一下,甚至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至门口的护工,以为是护工发出的声音,旋即才意识到,是这个现在躺在床上,包裹的好像是木乃伊一样的郑嘉薇。
裴斯承眸色深沉,向前两步,握住了宋予乔的手心,“你先去那边看虞娜。”
“好。”
宋予乔说完,便随着已经出门的护工,也出去了。
病房门在面前轻轻关上,裴斯承将手中对于营养品放在桌面上,顺口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郑嘉薇觉得自己的口吻,已经成了咬牙切齿一般,她将满腔的恨意,都已经转嫁到宋予乔身上,乃至于一直始终都护着宋予乔的裴斯承身上。
但是,现在的郑嘉薇,容貌毁了,嗓子毁了,她在任何一个正常人面前,都是不正常的,用不正常的思维来对待,她必定是要行事偏激。
裴斯承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郑嘉薇,“没错,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
郑嘉薇冷笑了一声,却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这一声笑,好像是摩擦着的重金属,碰撞出撕裂的声音,让人听了都忍不住皱眉头。
郑嘉薇狠狠地瞪了裴斯承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裴斯承。
裴斯承自作主张的坐在床边,随手拿起在床头的一个精致的水晶装饰品,握在掌心内把玩。
“嘉薇,我知道你喜欢张梦雪,之前就知道了……”
“不是……”郑嘉薇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几乎立刻就转过头来,嗓音都破了。
裴斯承摆手,打断了郑嘉薇的话。
“你不用否认,我们都有是非明辨的能力,知道什么是眼见为实。”裴斯承说,“之前我也听郑伯伯说了,说你绝食求死,你是想要步张梦雪的后尘么?那这一次是想要谁站出来来挽救你呢?这一次,郑伯伯明显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将你送到国外去,送到美国去,国外的环境开放一些,你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另一半,然后登记结婚,这是在我们的国家享受不到的,还有世俗的白眼……”
郑嘉薇真的无话可说,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裴斯承说话的时候总是能有办法将你所有要反驳的可能性想到,然后使你不留退路。
郑嘉薇笑了笑,“如果我死了,请把我的骨灰葬在东区墓园内,然后让齐轩去死。”
裴斯承瞳孔微微紧缩。
郑嘉薇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这辈子,并不后悔和裴斯承成了朋友,她只是对于喜欢裴斯承的张梦雪,真的是不想,不愿,不念,甚至在当初,就不该遇上。
其实,郑嘉薇在高中的时候,确认自己喜欢的是同性之后,内心曾经一度矛盾,以为自己是有了病,还专门一个人跑到外地去看心理医生,不让父母知道,只不过,后来她才知道,这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便没有再刻意的压制,任由其发展。
裴斯承已经站了起来,问:“你不是一直在私底下找夏楚楚么?”
郑嘉薇豁然睁开眼睛。
在郑嘉薇的印象中,张梦雪就是因为这个夏楚楚,才最终导致死亡,虽然她并不知道当时的情景到底是怎样的,她一直是以张梦雪的情感标准作为自己爱恨的源头,所以,自从张梦雪不止一次打电话说起这个夏楚楚的时候,郑嘉薇便也在心底扎下了厌恶这个夏楚楚的根,甚至厌恶夏楚楚,比现在裴斯承的女朋友宋予乔还要厌恶。
身后的门忽然响了一下,郑母拎着一个保温桶从病房外走进来,看见站在床前的裴斯承,“斯承来了,怎么也不坐坐?”
裴斯承礼貌地称呼郑母阿姨,笑着说:“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了,嘉薇也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儿。”
郑母说:“嘉薇今天的精神状态还算是不错的,你们先聊着,我去洗水果。”
说着,郑母便将刚拆封的几个新鲜水果装盘,走到卫浴间内去洗水果。
“那没有什么事,嘉薇,我就先走了,有事给我电话。”
眼看着裴斯承将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正要出去,郑嘉薇却忽然压低声音问:“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裴斯承嘴角向上一勾,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来,俯身,靠近郑嘉薇耳边,说:“宋予乔就是夏楚楚,你想的没有错。”
郑嘉薇愕然。
一瞬间,她好像完全僵化成一座雕像了,就连母亲从卫浴间内走出来招呼裴斯承离开,都没有听见,脑子里只有裴斯承反反复复说的几个字——“宋予乔就是夏楚楚……”
她一直用一种试探的口气去问过,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当真过,毕竟是隔了五年多,再找到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能么?几乎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吧,但是现在……
郑嘉薇忽然大笑起来。
从病房门外重新走进来的郑母被女儿的这种笑声吓了一跳,赶忙走过来,问:“薇薇,你怎么了?”
郑嘉薇因为嗓音的缘故,笑起来凄厉,甚至有些可怖,可是,她笑着笑着,眼神就开始波动,竟然许久堵塞的泪腺,忽然被打开了,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张狂的大笑成了大哭。
郑母急忙上前,“薇薇,你别吓唬妈啊。”
郑嘉薇失声痛哭,眼泪将视线全都模糊了,从口中说了一句话,但是却被哭声掩盖了,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郑母坐在床边,附耳在郑嘉薇耳边,终于听见了女儿口中断断续续哽咽的这句话。
“妈,我去国外,我要治好,我要活下去……”
郑母听了女儿这句话,眼泪不由得就流了下来,抓着女儿的手,“好。”
生,与死,向来都是一念之间。
而这一念之间,兴许就是忘川河两岸了。
………………
裴斯承从郑嘉薇的病房里走出来,在经过前面的值班护士台的时候,一个护士刚好拿了一份值班表,忽然叫了一声:“我怎么又是夜班啊。”
另一个护士凑过去看了一眼,“幸好这次不是我,那个贵宾病房里的女的,总是深夜鬼哭狼嚎,吓死个人了,我可不敢一个人值夜班,好像真的见了鬼似的。”
“她本身就是鬼啊,烧伤成那种样子,真像是个木乃伊,只露出一双眼睛,阴森森的……”
“别说了!吓死了!”
“你不是……”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