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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辽京都北城门,耶律总骁浴血奋战。
鲜血染红银白色战袍,手中长剑已经变成了乌黑色,剑尖流淌下殷红还炙热的鲜血,而剑身已经被干涸的血迹包围,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他身先士卒,以一敌百。身负重伤,仍是拼死搏杀。或许今日,此时此刻,此地,就是他葬身之地!但家国破,何来将来?
而无名亦是杀红了眼,疯了一般,将三十万波斯大军当做是他野心的垫脚石,累累尸体堆砌成了另一道城墙,与北辽那滴水不漏的城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城墙上也是鲜血流淌尸体堆砌。
沉寂了百年的北辽京都北城门,喊杀声震天,血色弥漫。阴霾天际笼罩着这片狰狞大地,杀戮狼烟纷起,生命如蝼蚁轻贱。
耶律崧随后赶到,兄弟二人第一次联手杀敌,却不知是否有明天。
而此时,北辽皇宫却是哭声震天!太后薨,辽皇以闪电之姿出现在一众朝臣面前。八贤王难掩震惊愤怒,方才明白这么多日的坚持,竟然都是被辽皇当做猴子一般耍的团团转,一个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在乎的人,如何还能在乎得了其他!或许,这样的人才是真正适合做一国之君的。八贤王方才看透自己的优柔寡断,坚持了这么多年,竟是如此的心慈手软!八贤王当即辞官回府,也是一病不起!自然,这都是后话。
北城门,耶律宗骁和耶律崧与无名撞上,二人自然不是无名的对手。
与此同时,几匹战马从不远处哒哒而来,马上几人,令战场上浴血奋战的众人……目瞪口呆!
“幕凉!幕凉!我在这儿!幕凉!!”率先喊出口的是耶律崧,耶律崧却因为分神,胸口重重挨了无名一掌。
而耶律宗骁则是震惊的看着与拓博堃共骑一匹马的幕凉。她……她还活着?
还有耶律兮然……另外两个人他虽然没见过,但是曾经见过他们的画像……尉迟紫蔚还有……拓云蒸?那……无名又是谁?无名之前打出的可是拓博堃生父的旗号。
还说是替拓博堃报仇,因为拓博堃的失踪恼羞成怒才会开战!
耶律崧的身子被无名一瞬打飞,耶律宗骁也险些遭了无名的毒手,二人都是身受重伤疲惫不已,而无名在看到出现的尉迟紫蔚的时候……一瞬间,眸子赤红,身子狠狠地颤动一下,不住的往后退了数步!
她没死!他也没死!而且他们还一家团聚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纳兰幕凉和拓博堃看到的不该是这二人的尸骨吗?怎么就一家团聚了??
“啊!!!”
突然,无名喉咙里迸射而出狰狞的吼声,更是将手中兵器狠狠地仍在脚下。他不甘,他不信他算计了大半辈子!到头来……是这样的下场?
“无名!”拓云蒸一声低喝,人已经翻身下马到了无名身前。与此同时,拓博堃和拓云蒸联手进攻,无名手中兵器扔在地上,徒手对付二人,自然不是二人对手。
又是一番天昏地暗的厮杀,风沙漫天卷起,根本看不清在尸体堆上厮杀的三个人谁是谁的身影。幕凉站在尉迟紫蔚身边,此刻的尉迟紫蔚平静的看着眼前一幕!经过了十多年的历练,她不再是昔日那般强硬执拗的性子,她可以平静的面对无名被诛杀的场景。
从今往后,天高海阔,有拓云蒸,有拓博堃和幕凉,她别无所求。
“拓云蒸!拓博堃!我无名不会死的!永远都不会!”
无名嘶哑着喊出来,却是敌不过拓云蒸和拓博堃父子合力。最后一声永远都不会,无疑是给他这一生作恶多端最大的嘲讽!
“夫君。”眼见拓博堃走到眼前,幕凉轻声开口,这一声夫君,却是彻底的碎了耶律崧的心。
他本是朝着幕凉走近的脚步,就如此,生生的停在那里。忽然有一种中了七步断肠散的感觉。他跟幕凉之间只相隔了七步的距离,可他却不敢走上前……没有理由,没有身份,他以什么面目走到她的面前……
她喊拓博堃夫君……
为什么?十几天的世间,一切就成了定居?而他跟幕凉之间,却再无可能。
这一声夫君同样震碎了耶律宗骁的心,纵使前一刻身受重伤的时候他也不觉得有任何痛意……可是现在却是痛入了骨髓的感觉。
“娘子。我们走。”
拓博堃将幕凉轻轻拥入怀里,转身就要走。
无名已经被诛杀,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无忧宫的事情要解决,拓家军要重新修整,剩下的波斯jūn_duì 已然后退,却还有卷土重来之势。
而他却不想幕凉再见到耶律宗骁或是耶律崧。
没人看到耶律宗骁是何时离开的,这世上,曾经他当做最爱的玉拂,还有最爱他的兰英,都死在了他面前。而宫中也传来父皇醒来的消息,耶律兮然已经回来了,他暗杀耶律兮然的事情迟早会败露,父皇容不下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只是,走的如此狼狈,如此萧索,却是他从未想过的。
他倒宁愿是战死沙场!
耶律崧转过身后,泪水合着脸上的血水缓缓流下……从今往后,北辽再也没有耶律崧这个人了,他不是太子,亦不是她心中的人……
前一刻驰骋而来的战马,下一刻,潇洒离去。
几乎是城楼上的士兵还没怎么看清楚状况,拓博堃和幕凉等人便已经离开。来去如风,不留任何痕迹。
无名的尸体下一刻已经悬在了城楼上!
北城门一众负伤的士兵欢呼不已,波斯大军溃败离开。他们心中的英雄北辽大王在关键时刻赶来,并没有放弃北辽,放弃这一众拼死拼活的士兵。
辽皇收到消息赶到北城门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辽皇等了这么多年,以为她已经死了,却是在她出现的时候,未曾得见。
耶律兮然重回北辽皇宫,以太子之位辅佐辽皇。
而耶律宗骁和耶律崧则是不知去向。
……
三天后,消息传到了雪原部落。
高山和仰止身体刚刚恢复过来,看到白小楼在听到幕凉和拓博堃成亲的消息后,那苍凉表情,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白小楼挥手让高山和仰止退下去,此时正是三更……他和衣躺下,身侧是半开的窗户,夜里,冷风骤起,依稀有冷风丝丝灌入,吹打着窗棂,他猛的惊醒坐了起来。
“幕凉……”
一声低沉的轻唤泣血如歌……
然,窗外只有浓浓夜色,凄凄冷风。
他早该清醒,那个人……再也不会见到了!
“高山、仰止。传令下去,封城!”
凉凉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波动,无缘再见,何必幻想。不如封城,从此……两两相望与梦里。
“是。”高山仰止得令之后退下,一时间,暗夜无声,白小楼重新和衣躺下,却是从此失眠……再无好梦。
……
无名谷内,一门心思等着拓博堃替身归来的胭脂扣,等着发觉无名谷所有的守卫都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撤退了之后,无名谷变成了一座空城,胭脂扣出谷无门,终日里垂泪哭喊,却无人能闻。
无名谷空了,她却被困在了里面。
……
纳兰明辉与苏苏在边关携手相伴,日子清苦简单却平静幸福。
正是这份简单最终触动了纳兰明辉的心。谁在他的生命中出现,是由命运决定,可谁能最终停留,是由他决定。错过的,便错过了,前尘如云烟,既往不咎……如此刻这安好,便好。
他永远不会忘记幕凉那一晚对他说的话。铭记一生,也愧对和感激这个女儿生生世世。
……
无忧宫内,俨然是另一个世外桃源。
幕凉与拓博堃携手观天上云卷云舒,看庭前花开花落。
他说,“我一早答应过你,要拿无忧宫给你做聘礼,因为我知道你会喜欢无忧宫……”
“嗯。其实现在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喜欢。”她的声音平静安然,只因他在身边,她便可以卸去一身的棱角尖锐。
“凉儿,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
“我信你。”
短短三个字,是她最美的承诺。
这世间男男女女,浮躁喧哗的爱情,归根结底不是我爱你那三个字,而是我信你。
说到,做到!
信任才能踮起一份爱情!
都说男人是世上最大的骗子,幸运的女人被骗了一阵子,不幸的一辈子都被男人骗。
但还是要抛出这份信任才会知道,他……值得你信任与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