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波斯皇子和曾经的一品丞相,欧阳冲必定是要死撑着这口气了!
欧阳冲闪身出了房间,一只脚勉强可以着地,另一只脚疼得嘶嘶的,才刚刚来到琉璃院的后院,就被几道身影拦下。竟然是耶律宗骁的紫殇隐卫!如今整个北辽戒备森严,要抓的自然就是他欧阳冲!提起他的名字,不知道多少人恨得牙痒痒。因为纳兰天作敏感的身份,如今,但凡牵扯上有关纳兰天作名号的人和事,无不陷入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慌当中。
这段日子,波斯的jūn_duì 虽然没有攻城的迹象,但是北辽京都却是风声鹤唳。所有跟纳兰天作扯上关系的,轻则丢官,重则宗人府大牢!而进入宗人府大牢也就意味着半条命去了,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个问题。若不是八贤王极力劝阻,只怕太后连他们的九族都不会放过!
自古以来,但凡谋逆细作之罪,素来是宁可错杀,不能错放!太后时刻担心身边再出现一个纳兰天作,精神高度紧张,也顾不上昔日打算,只想着在辽皇康复之前,能为他守住这北辽江山!
而朝中如今唯一能阻止太后的便是八贤王!
这段日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找八贤王避难。平日里低调谨慎的八贤王,这会子也顾忌不上了,为了给一众无辜的官员说清,都快把皇宫的大门踏破了!
看似安静异常的天骄府,却是时刻都在关注欧阳冲的动静。
今晚,欧阳冲算是自投罗网!
若没有幕凉撒下的钉子,欧阳冲离开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可是受伤的脚底,单是那血腥味道,就能让一众鼻子比狗鼻子还要灵敏的隐卫察觉到异样。
而幕凉的钉子上还撒了麻沸散!欧阳冲这会子身子软软的,面前能接下紫殇隐卫的招数!被一群紫殇隐卫围在了当中,欧阳冲寻了个机会,好不容易从混战当中杀了出来,单枪匹马的超后山奔去。
与此同时,幕凉屋外,白小楼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幕凉清淡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你来了多久?”她的声音成功的绕过白小楼停下脚步。
“纳兰天作想故意说给我听的话,我都听到了,呵……真是随了他的意思。”白小楼的声音同样清淡如烟,听不出喜怒。
纳兰天作离开这屋子之前说的那些话,确实是说给白小楼听的,他知道白小楼在外面站着,所以故意那么说。而幕凉则是刚才发现了白小楼。
“你怎么来了?”幕凉有些奇怪,他这几天不是在驿站养伤吗?怎会来的如此凑巧?
“难道是……”蓦然想起刚才的巧合,幕凉挑了下眉梢不再多言!该死的欧阳冲,身份都被揭穿了还不改他腹黑算计的本性!先是跑来他这边打探虚实,等白小楼来了就说话气他,其实正是欧阳冲算计好了时间制造她这里有意外才引来了白小楼!
欧阳冲知道,白小楼的白家如今是乱成一锅粥,肯定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跟波斯为敌!就算看到他出现在北辽境内,白小楼也不会跟他死磕,比起白家现在的混乱内战,若是波斯和北辽开战,对于白家自然是好处多多。
谁知道,欧阳冲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上了。有时候,对付武功高强自以为是的聪明人,越是简单粗暴的招数,越加管用。
幕凉下床收了剩下的钉子,才刚刚站定了身子,白小楼就走了进来。白色锦袍,在暗夜当中划出一抹瑰丽的弧度,袍角翩然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层层晕开,像是在无声暗夜徐徐的盛开了大朵大朵的白色芍药花。
花色清清,盛放无声。独有他,才能在暗夜之中一身白衣,却仍旧给人一种清雅绝伦的感觉。白衣如雪,翩翩佳公子的气质却是三分温润六分明净。还有一分美玉的光华,令时间大部分女子都自愧不如,世上大部分女子之明媚气息若是与他比较,便只会显得暗淡无光,云泥之别。
“进来吧。”幕凉淡淡开口。不管他之前是不是被欧阳冲忽悠来的,反正这会子他进来了就是还有别的话说。幕凉早已在他进门之前就罩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在外面,如墨青丝来不及梳理,便在一侧柔柔的挽了一个发髻,用的是最简单的白玉簪子,松松的别上,垂了一缕白珍珠的流苏在耳后,随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那白珍珠串成的流苏盈盈而动。
她的清眸明净,在此刻是可以胜过任何光华潋滟之耀目。就连这哑光的珍珠,因是坠在她的发间,也莫名有了闪耀的底蕴,更添迷离梦幻之美。
如今已是寒冬,幕凉身上的披风滚着一圈厚厚的白色貂绒,最细腻的绒毛一层层的卷在披风的领口和下摆,绒白如雪,衬托的她肌肤更是细腻如瓷,那五官更添灵动轻盈。
白小楼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她。不显丝毫狼狈憔悴,反倒是必白天更添优雅夺魄之魅力。
白小楼坐在她对面,眸子许久才移开,即便不看她,那放在膝盖上的大手也会不由自主的握起来,好像是此刻握住了她纤细莹白的手腕一般。
“我刚刚想到……最好是现在就带你去三七峰,以免夜长梦多!你早一天恢复内力,像是今晚这种事情,便也少一分发生的可能。你觉得呢?”白小楼在她面前,素来都是征询的语气,哪怕这件事情在他心中早已是十拿十稳,板上钉钉,然,在幕凉面前,他也不会改变最初的语气和方式。
幕凉眸子垂下之后闪烁了一下,不做声。
白小楼的心,在此刻,不由得又凉了一分。
她不说的意思很明白……不是不想恢复内力,而是之前他说过,若要恢复内力的话,二人之间便是衣衫尽褪,虽然他会蒙上自己的眼睛,但这是连着三天三夜不间断如此,难保这其中不会出什么岔子……继而春,光……乍,泄。
“你说今晚可以?”正当白小楼出神之际,幕凉的声音清浅响起,白小楼回过神来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我需要带什么过去吗?”幕凉说着已经站起身来。这几天天气已经很冷了,再过几天就是深冬了,到那时漫天雪花之下,她身上不着寸缕,那才真的是悲催!
白小楼似乎是看出了她刚才纠结什么,不觉没脾气的笑了笑。也就是这小女人,现在还能想的如此轻松随意。可她越是表现的轻松随意,对于白小楼来说,心底反倒是更加的沉重。这七天,他每天都会听高山和仰止回来汇报她每天的动向,她太过于平静,不悲不喜,不痛不痒的感觉,反倒是证明了她将痛苦深埋心底的事实。
“带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再跟飞凤和老李打好了招呼。三天时间,以免他们着急了。”
“嗯。”幕凉点点头,已经开始转身收拾衣服,而白小楼则是起身走向门口。这女子的闺房本就是男子不适合进来的,背对着幕凉,他缓缓打开房门,一缕冷风幽然灌了进来,他的心依旧是没有平静多少。
……
一刻钟后,幕凉随白小楼一同出发去了三七峰!她离开的消息只告诉了飞凤和老李,若是纳兰明辉问起来,就说她出去散心!三七峰之行,不管是幕凉还是白小楼这边,都是高度保密。不能让任何人在关键时刻打扰了他们。
而幕凉和白小楼一同失踪的消息,是在五天后才送到拓博堃那里的。
本来从将军府到无名谷快的话是三天的行程,但是白小楼在路上对拓博堃的人设了障碍,所以这一路上磕磕绊绊的五天才到。当泡在华清池里的拓博堃听说了这一消息,久久没做任何反应。
那一日,银狐的话没送到,拓博堃心里头便是咯噔一下!如今还有十八天他才能出去,而他的凉儿……
白小楼……
“王,听说当夜将军府的后山发生了激烈的打斗,另外,三七峰外面设了迷雾阵,耶律宗骁亲自带人想要进去,都是无功而返。”银狐说完,低头不敢看自家王此刻的表情。
“迷雾阵?三七峰?”沙哑的声音低低的从拓博堃喉咙里面挤了出来,说不出是怎样的低沉苍凉之音,这一刻,就是身经百战如银狐,也有种后背汗毛竖起,周身如同被冷水浸了一遍的冰凉感觉。
迷雾阵和三七峰意味着什么?银狐不觉有些不解。
“那迷雾阵几天散去的?”下一刻,拓博堃沙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银狐抬头看向浸泡在血水当中的拓博堃,眸子不觉一颤,隐隐想到了什么。
王曾经说过,若是要给四小姐恢复内力,便是三七峰三天三夜,而且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