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冬青躺在床上应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伺候他的仆妇离去,旋即攥紧了拳头抵在唇前咳嗽了几声。
余天星关切道:“爹,都劝您多少次了,跟我回城去住,那边环境要比这里好的多,为何您偏偏如此固执?”
余冬青长叹一声道:“儿啊,乡亲们推举我为首领,对我如此信任,我怎能先于他们离去?”他忽然抓住儿子的手道:“天星,难道你当真要在胡大人身边做他的军师?”
余天星内心一震,充满疑惑地望着父亲道:“爹,您想说什么?”
余冬青道:“天星,爹知道,胡大人对你有知遇之恩,可是爹也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虽然你辅佐胡大人,帮助他取得两场胜利,可是这两场胜利并不能从根本上扭转大势,大雍何其强盛,以胡大人目前的兵力又岂是大雍的对手?“
余天星脸上的表情转冷:“爹,是不是有人找你了?”他站起身来,向门外望去,发现外面并没有其他人在,这才重新回到了父亲身边。
余冬青叹了口气道:“天星,爹知道过去一直都错怪了你,以为你是个庸碌无为的孩子,直到今日爹方才知道,你竟然拥有如此才华,爹是不想你明珠暗投,耽搁了自己的前程。”
余天星道:“爹,你今天的这番话我只当没有听到,若是再敢在我面前说起这种话,休怪我不顾你我之间的父子之情。”他起身欲走,却被余冬青一把拉住衣袖,老泪纵横道:“儿啊,你别忘了,你的兄长和姐姐全都逃去了大雍,他们的身家性命可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啊!”
余天星闻言如同五雷轰顶,颤声道:“你说什么?爹,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冬青抬起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道:“今日有人捎信过来,说你的两位哥哥全都在雍都谋到了差事,现在过得很好。”
余天星咬牙切齿道:“是不是有人用我兄长的性命做要挟,逼你劝说我去大雍效力?”
余冬青点了点头道:“他们说,只要你肯去大雍,就许你高官厚禄,让你今生今世荣华富贵受用不尽。”
余天星冷笑道:“爹,此等谎言,你也相信?”
余冬青道:“儿啊,你若是不答应,只怕你的两位哥哥连同他们的家人全都要遭遇毒手,可怜我的三个孙儿,你的三个侄儿,他们最大的还不到五岁呢……”说到痛心之处,余冬青又是泪流满面。
余天星道:“爹,你跟我明言,到底是什么人过来找你?”
余冬青正想说话,却听外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余先生在吗?”
余天星微微一怔,转身走出门去,却见门外一名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看到此人眉眼竟有几分熟悉,仔细一想却是大雍长公主薛灵君。联想起刚才老父所言,余天星顿时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所在,淡淡然拱手行礼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长公主大驾光临。”
薛灵君微笑道:“只是前来难民营看看,没想到能够得遇先生,说起来还真是有些缘分呢。”
余天星站在门口并没有邀请她入内坐一坐的意思。
薛灵君也不以为意,轻声道:“余先生不怕咱们说话的情景被别人看到?”
余天星道:“余某做事行得正坐得直,对得起乾坤日月,对得起天地良心,又有什么好怕?”
薛灵君抚掌赞道:“余先生果然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余天星道:“长公主殿下不陪我家主公谈大事,怎么会有雅兴来到这穷乡僻壤?”
薛灵君道:“只是心中好奇,能够帮助胡小天两度以弱胜强,败我大军的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所以才过来亲眼见证一下。”
余天星淡然笑道:“若是想见在下,随时传召我过去就是,何必亲自跑这一趟?长公主殿下真是用心良苦啊!”想起自己的两位兄长全都落在她的手中,被她拿来要挟自己,余天星的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