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诗人与狼人的矛盾结合体弗里德觉得可以轻松摘掉神圣帝国的一颗心脏,如此一来,可能就离那位夫人所谓的勇敢更近一些了。
隐秘挡在路上的,只是一支人数和单兵作战能力都相当寒碜的神圣帝国杂牌骑士团,看来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突然交锋战。
那支倒霉至极的骑士团以最快度收缩阵型,但这一次并没有如以往那般撒开脚丫子撤退跑路,而是所有中高层都聚集在一起展开了会议,胖子莱茵哈泰平静道:“五千人以上,十有**都是由泰坦最强大的战士组成,兵力对比1比1o,我们唯一的优势在于对面还没有现我们的行踪。很遗憾告诉大家,这一次逃跑并不现实,对面的目标不是白鲸要塞第二梯队的智囊高层,就是磨坊驻地的六千人法师团。更遗憾的是,我们在让人传达这个消息之外,似乎还要不知死活拖住这群泰坦杂碎起码六天以上,现在我们的局面就是,逃了,有一半的几率活下去,但主战场上赌上神圣帝国十年财力物力的那场大仗就要输,输得很惨,当然,我们灰溜溜回去以后,顶多背负一点骂名,反正我们天生脸皮厚,怕什么?对不对?”
平均年龄仅有二十三岁的贵族青年骑士们嘿嘿一笑,但很勉强。
胖子抹了把脸,将十数张零散的地图草稿都摊在地上,拿着树枝指指点点,继续道:“哦,想起来了,我们还有个小优势,那就是我们比这群杂碎小偷更熟悉丛林战,别忘了,我们都是从圣战中走出来的荣誉骑士,而且如果有人愿意跟我一起送死的话,我觉得可以避开正面战,绕出一个弧度,侧面咬他们一下,打了撤,再绕圈子,再啃下几块肉,能消耗掉几个杂碎是几个,不过实话说我也没有多少信心能打赢这场怎么计算都是必输的战役。所以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们,要逃,就赶紧,别他妈在这里傻笑听我废话,还有,别觉得我会瞧不起你们,要不是老子是帝国骑士团历史上最英俊的团长,早第一个跑路了,好了,就说到这里,要走的,可以动身了。”
三十几号青年面面相觑。
胖子指了指其中一个贵族青年,严肃道:“布罗德,你是家族的长子,而且马上要与那位漂亮的小姐结婚,你马上给我滚。”
他又指了一下另外一位,“普鲁格,你是摩根学院的点名要丢进去深造的骑士,也滚。”
“你,小布兰,老子最烦你挨了轻轻一剑就鼻涕眼泪一大把,全他妈擦在老子身上,你也给我滚!”
一大串快十几个点名,最后胖子看了眼身边的娃娃脸骑士侍童,语气稍微柔和,“还有你,哥伦,只是个侍童,不需要做傻事为国捐躯,这种事情交给我们骑士来。”
其中一个被点名的青年军官举起手。
莱茵哈泰不耐烦道:“有屁赶紧放!”
那年轻贵族嬉皮笑脸道:“莱茵哈泰大人,您可既是家族长子,也有一位被您称作最美淑女的未婚妻在等您回去,再说了,没您为我主持婚礼,我觉得不是个滋味呀。”
神情木讷的骑士普鲁格刻板道:“摩根学院有太多考试论文要交,没有团长给我作弊,我不乐意去遭罪。”
来自奥尔夫冈家族的年轻子爵挖了挖鼻孔哼哼道:“咱们团规第十条,绝不允许丢下一名战友,我可没忘,都被您罚抄几百遍了,想忘记都难。”
胖子红着眼睛低头道:“真的会死人的,死很多。”
无人离开。
胖子缓缓起身道:“给你们一分钟去传达这个消息,准许任何人离开。”
这一天,是神圣历834年九月十二日,除了三名传信兵离开日后被命名为光荣丘陵的地方,没有一人离队。
十三日。
在帝国最高铁橡树勋章获得者的莱茵哈泰骑士率领下,六百人骑士团绕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路线,展开第一场接触偷袭战,杀敌六十三人,己方仅阵亡六人,就地掩埋做好标记后迅撤离战场,寻觅等待下一个战机。泰坦方面在极度震惊和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收拢战线,展开第一波搜索。
十四日。
骑士团对上由泰坦北方精锐边境军挑选出来千人骑士团,因为事先准备好精密的撤退路线,以及在路线上设置了无数匪夷所思的连环陷阱,泰坦在正面战场上的伤亡和追击上的损失达到荒诞的一致,共计丧失战斗力三百人。诗人弗里德因为不确定神圣帝国的确切伏兵人数,并没有改变主线以“果戈理雕像”为的神圣红鞭的推进,但不得不投入三千人的兵力去应对层出不穷的侧面甚至是后方袭击。
十五日。
人数仅剩五百余人的神圣帝国骑士团依旧保持集中兵力吃掉小股敌军的策略,死缠烂打了两次小规模接触战,但在有准备的泰坦军追击下,第一次单日损耗达到一百人。
十六日。
出奇沉默的一天。
弗里德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落入敌方的圈套,放缓先头部队“果戈理雕塑”的推进脚步,准备调动除雕塑以外的所有五千多兵力展开密集围剿。因为他实在厌烦了6续传来骑士们被涂满毒汁荆棘划伤以及大小水源都大量投毒的消息,以及层出不穷类似捕兽陷阱的小花样。
十七日。
顺风面数个点同一时间放火烧山,再度让弗里德损失了三百人,关键是直接严重影响到下属的士气斗志。
十八日。
彻底失去耐心的弗里德召回果戈理雕像8oo人,一同展开疯狂围捕,但那支狡猾的骑士团竟然直接逃窜向泰坦帝国境内。
直到二十日。
弗里德终于将那支仅剩五十余人的骑士团包围在一座小山头。
一身血迹整条大腿被捅出一个窟窿的胖子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被泰坦重铠骑士砍断整条手臂的年轻人,那人脸色惨白,濒临死亡,抬头轻轻道:“莱茵哈泰大人,真的很疼。”
胖子低头,血液和眼泪早已流干,苦涩道:“小布兰,对不起。”
年轻人吃力地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天真笑脸,“团长,咱们是不是真的勇敢了一回?这次帝国是不是再没有人嘲笑我们不像骑士了?”
胖子点点头,“我们是最勇敢的,没有人能否认。”
他和临死的年轻骑士身边背靠背坐着五十三人,无一不是重伤,铠甲破败,长剑折断,鲜血淋漓,包扎马虎。
年轻人安详闭眼。
胖子抬头,看了一圈,喜欢大屁股金女人的布罗德死了,被砍掉脑袋,因为被追击,连埋葬都不可能。性格刻板拍马屁都不会的普鲁格也死了,被不知道是三根还是四根泰坦长矛一起穿透了身躯,胖子根本没看清楚,就死了。奥尔夫冈家族那个总能变着花样弄出酒来的小混蛋也死了,都死了,扈从们更是为了各自的主人战死得一干二净。就剩下这五十三人了,哦,小布兰也死了,那就是五十二个。
胖子轻轻放下小布兰的尸体,瘸着站起来,几乎同时,所有人都站起来,拿着钝了或者断了的骑士长剑,山下是密密麻麻的泰坦jūn_rén ,胖子跟他们说过,其中很多杂碎来自“上帝红鞭”。
胖子艰难咧嘴笑了笑,“漂亮的哥伦把我们的家信和徽章都带上了,好歹帝国能够知道我们是怎么死的。”
所有人跟着笑了笑,都很吃力。
胖子莱茵哈泰横臂于胸,向最后战友行了一个生命中最庄重的骑士礼,最后的骑士礼。
这一日,依然是无一人投降,无一人后退。
神圣帝**界大佬让人感到震惊地悉数紧急重返白鲸要塞。
议事厅。
气氛凝重。
顶了一个记事官头衔的尼禄少爷拿起一张椅子就朝脸色难堪的丢勒伯爵砸了过去,红着眼睛破口大骂道:“为什么你无视莱茵哈泰的建议,直到骑士团的传信官把消息送到果戈理平原第二天,你才把这件事提出来,你是个白痴吗?!”
虽然两者官阶差了十几个等级,但这一次躲过椅子的丢勒伯爵却没敢丝毫动怒,只是微微努了努嘴,似乎想要解释,却开不了口。
庞培侯爵眯着眼睛,脸色阴森。
老基督山将军沉着脸,一直很好说话的老人这次是真的火了,正是他第一个得到消息后派遣出一个大军团前往支援那个小骑士团。
行政长官罗伯特公爵打圆场道:“既然现在仍然没有泰坦秘密军接近白鲸要塞和磨坊驻地的消息,那就说明这个阴谋夭折了,虽然丢勒伯爵有失误,但并不是无法挽救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们与泰坦仍在一个起点上,何况我们还占据一定的优势。”
英俊的金尼禄少爷又要飙拎椅子,被坐在主位的父亲按住了手臂,微微摇头,侯爵缓缓开口道:“这不是一个可以忽略或者说用接下来战功弥补的错误,我会向皇帝陛下说明一切。”
丢勒伯爵身体一颤。
“不用!”
议事厅门口出现两道很陌生的身影。
瘦弱的是一名普通骑兵装束的年轻人,一身触目惊心的斑驳血迹,双手捧着一只包裹。
他身旁沧桑年迈的身影显然更为醒目,一袭梵特兰蒂冈差不多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的圣洁教袍,老人便是南部大教区的精神领袖,红衣大主教葛吕泽。
庞培侯爵愣了一下,终于认出那名脸庞依稀可见稚嫩的青年,但此时,青年眼神冰冷,透着一股死死压抑的决绝和愤怒,青年将包裹轻轻放在长条议事桌上,解开,议事厅里的长官们大致可以知道那是一百多封书信,一百多枚家族徽章,长了一张娃娃脸的青年生硬道:“如果不是被莱茵哈泰团长强制命令,这里将会多出一枚13瓣菊皇家徽章,丢勒伯爵,我会亲口向父亲诉说你的罪行,亲眼看着你被绞死!”
常年在南部边境过着不错生活的丢勒伯爵两眼茫然。
庞培侯爵心中叹息,恭敬起身弯腰道:“哥伦王子。”
所有人都全部骇然。
娃娃脸骑士侍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怔怔低头望着桌上那些字迹潦草甚至不少是找人代笔的书信,以及从胸口摘下的一百多枚不少沾着乌黑血迹的家族徽章,泪流满面,轻轻道:“全部战死了。”
这一日,神圣帝国与泰坦帝国全部开战。
大战硝烟中。
神圣帝国找到完整的和不完整的四百多具帝**人尸体,装入棺材,剩下是一百多个空着仅放有一枚家族徽章的棺材,由皇家骑士团护送运往帝都。
全部穿过凯撒门。
一百多个来自帝国各个郡省的贵族家庭齐聚朱庇特城凯撒大广场,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死了继承人,将孩子托付给了一个叫莱茵哈泰的胖子骑士,其中有很多大贵族还曾笑着对那个胖子说“把孩子交给你,我放心”。
帝都几乎所有人都自动聚往广场,比那次欢送迦卡妙前往玛雅雪山神庙还要壮观,只是那一次是欢声雷动,这一次是全部在哽咽抽泣。
这是帝国战争史上第一次在一场战役中阵亡如此多个贵族的继承人,而且还都如此年轻。
极少在公众视野露面的朱庇特大帝身穿一套洁白骑士装,站在凯撒门一侧,另一侧是头一次公开彰显身份的哥伦王子。
为棺材里躺着的是骑士莱茵哈泰,一个不管赢得多少胜利都显得滑稽可笑的胖子,直到这一天,帝国才知道他真正是谁,摩根学院的学员们才知道那几本经典教材的作者是谁。
整个帝国都在疯狂流传骑士团十三条团规,尤其是最后一条:我们从不曾孤单。
这个胖子写了两封信,一封寄给未婚妻,一个与泰坦帝国芭芭拉公主同名的地方小家族的淑女小姐,据说与胖子骑士一样,脸上都有雀斑。
这封临终家书以“我亲爱的芭芭拉公主:很遗憾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情书了”开头,以“芭芭拉,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丽的小姐,这句是我能想到最真诚的情话,我爱你”结尾。
另外一封一样字数不多的信则是寄给了被帝国集体憎恶的叛国者子孙,奥古斯丁,只是不曾公开。
“英俊聪明的奥古斯丁少爷:让您失望了,我没能活着走下战场,怪不得您总说我是个笨蛋,但我知道,教会我骑士准则的您,比谁都尊重这个世界,尊重我们的国家,尊重我们所处的家族,我一直以您为目标,希望真的某一天可以让您因我而骄傲,所以这一次,我选择在帝国需要我的时候,没有后退。在只是为帝国荣誉锦上添花的时刻,我会卑鄙奸诈地带着勋章回家,当做礼物送给妻子,留给子女。但当帝国需要我付出的时候,不管我如何胆小,怯弱,自私,我都要付出一切,包括生命。老兵不死,紫曜花永不凋零!”
远离喧嚣帝都的诗呢歌地下城堡。
身穿教袍的年轻修士站在圣乌尔班下,捧着书信,表情平静。
但是圣乌尔班却在圣降后第一次睁开双眼,俯视这个将他召唤到这个位面的人类。
二十日后,一支由异端和亡灵以及人类高阶骑士组成的恐怖队伍穿过半个帝国,来到南部边境白鲸要塞,以蛮横至极的姿态索要了一份被官方列为一级机密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