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璇玑虽是向来心向九珑,但此刻毕竟是苏氏老祖,又承苏氏大败之际,那可就是败兵之将了,在这苍穹界中见到无那承天,自是百般不自在。
且苏璇玑身为苏氏老祖,亦要努力为苏氏争一番天地,若是原承天与落伽无那刻意打压,不光苏氏万千弟子不服,苏璇玑也是第一个不肯的。
而落伽无那虽是胜了此役,但百族若与苏氏相较,除去自己这位大罗金仙之外,以实力而论,其实百族并不占优,若是逼迫苏氏太甚,只怕此战刚平,彼战又起,绝非昊天修士之福。
但落伽无那就算有意相让,可他既承大战,若是刻意妥协,反倒让人瞧出心意不诚来。因此二修沉默片刻,皆瞧向原承天,这桩天大的难事,只好推到原承天头上去了。
原承天沉吟片刻之后,转向苏璇玑道:“苏老祖,在你看来,百族弱仙族相争之源却在何处?”
苏璇玑叹道:“我仙族于昊天立足已久,千万年来自然是势力强大,遍占昊天仙修地物之利,后来修士,便被逼得无路可走。百族也罢,散修也好,想来与仙族生隙,唯有此故了。”
原承天道:“那也是大势如此,诸位在世之时,格局已成,纵想变革,亦不知从何着手了。”
落伽无那道:“此言诚然,无那三世三修之前,昊天格局已是如此,苏氏当世诸修,亦是禀祖先遗训,守成罢了。若说苏氏有意相逼,那也不是的评。”
原承天道:“既是如此,若是妄行更改,重划区域,只怕仙族众心不服,到时反惹事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苏璇玑最担心的,便是将昊天资源重划,自己虽是无介于心,但此事牵涉利益重大,别说苏氏弟子,只怕仙族诸修,亦不肯甘心了。故而强划区域,反倒是肇祸之源。
于是立时道:“承天此言最善。”
落伽无那暗道:“若是资源区域不变,百族岂不是没得到一点好处?想来承天自有良策,且听他道来?”
便也道:“此事的确需从长计议。”
原承天道:“资源重划,自会牵动诸修利益,急切不可行,但若是就此不变,则昊天仙族散修,仍会处于对立,亦非善策。而我承天宫新法虽可少取外物,亦可同样修行,但仙族弟子各有家传绝学,又怎能随意变动,且许多散修之士,亦未必肯改换门庭,径学我承天宫新法。因此昊天诸多仙修资源,需求者亦是颇多。”
苏璇玑道:“我苏氏所占地域甚广,资源亦多,或有半天下之说,此刻想来,亦是羞愧之极,承天但有良谋,只管道来,便是先划出若干地域资源,亦可相商。”
他自知苏氏所占资源着实庞大,若是一毛不拔,那可真是天怒人怨了,但具体该让出多少,却难定夺。若是太多,自是肉痛,若是过少,又惹无那不快,因此只好由原承天定夺。以原承天之性情,想来也不会逼人太甚。
原承天听到苏璇玑此言,便离席立起,先向苏璇玑一恭,行了半礼,道:“苏老祖有此胸襟,承天便替天下散修,先谢老祖大德。”慌得苏璇玑还礼不迭。
需知原承天既避昊天印,驱走苏璇枢,已创昊天界未有之盛举,已是当之无愧的昊天第一人,以原承天此刻修为,挟百族散修之众,又有姬氏,天一神宫诸修襄助,便是灭了其他仙族,亦非绝无可能。只是以原承天之仁德慈悲,绝不肯行此事罢了。
因此如今之原承,身份已与往日不同,便是苏泰真当日,也无原承天这样的地位尊崇,故而原承天施礼,那是苏璇玑万万承受不起的。
原承天行礼罢,三人再来安座,原承天道:“苏老祖既有此心,何事不成?承天之意,是想先在那铸币权上做个文章。”
苏璇玑听到“铸币权”三字,心中不由黯然,暗道:“承天果然厉害,一眼就瞧出关键了。”
落伽无那则是心中大喜,暗道:“那铸币权端得要紧,甚至比实物尤胜几分,仙族上三族凭着这项大权,随心发行仙币,揽天下资材,哪怕手中实无一物,但只需印出仙币来,就可获千倍万倍的利益,如此天下之物,又怎能不归仙族?”
原承天虽见到苏璇玑面色苍白,仍继续道:“如今昊天仙币,皆出苏元杨三氏,此三氏有此大权,自可无中生有,实为昊天第一不公,以愚意瞧来,此项大权当废,或以仙族百族禅修共禀此权,计点天下资材之有,定出新币来,或可一改弊端,还我昊天清平。”
落伽无那脱口赞道:“承天之议若成,当换来昊天万年清平。”
苏璇玑暗道:“承天不取我仙族资源,是为一退,再夺我三氏铸币权,是为一进。苏某竟无言以对,承天果然是精明厉害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