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脸色铁青,狠狠的盯着赵默的背影,嘴唇咬出了血珠,拳头紧握,指节发白方才能够叫自己忍住不冲上去杀了赵默。他默然的蹲在了蕙瑗的身边,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她绝望的神情却叫他什么也说不出口,所有的话似乎都卡在了喉咙之中,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抬起手,轻轻的搭在了蕙瑗的后脑上面。
蕙瑗只是将那死去的婴孩紧紧的抱在怀中,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软软的靠在了沈彦的肩膀之上,仿佛这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一般。
沈婳冷然的瞧了两人一眼,这时候再说些什么“节哀顺变”未免虚伪,淡然的转身离开。
这不是结束,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而讽刺的是,蕙瑗公主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第二日,后宫之中却多了许多形形色色的美人,这清冷了多日的皇宫,也开始热闹起来。然而这曾经几乎是这全后宫最为尊贵,连太后都要看之脸色的女人居住的宫殿,却是这后宫中人都不愿意提起的地方。
正月十八,程仪大军班师回朝。赵默龙心大悦,令百官出城迎接,并封程仪为冠军侯,显赫一时。比起风光无限的程仪,与他一同出征,并且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何宇田就要黯然许多,几乎没有被人提起,就好像这一场胜仗,一场赵默需要的胜仗只是他程仪一个人的功劳,与他何宇田毫无相关一般。
“这是赵默惯用的手法,登高易摔,他这是想要利用何宇田对付程仪!”沈婳淡淡的一笑,“卸磨杀驴,兔死狗烹!”
“狗咬狗,这倒是一出好戏!”四儿冷笑了一声,将沈婳看过的几本书整理了一下,“只是若不将赵默牵扯进这戏中,倒叫他做了那看戏的人,岂不是便宜他了!”
“都已经入戏了,又有谁能够幸免呢?”沈婳淡淡的说道,眸子划过一丝锋利的冷光,“尤其是赵默!”
“程仪……”沈婳默念着这个名字,“是一颗不错的棋子!”
“先生,病人到了!”外面的下人说道。
“知道了,我随后就到!”沈婳说道,回头看了四儿一眼,“你就在此吧,别叫她看到你了!”
“知道了!”四儿说道,“不过你也要当心些,别被她认出来了。那女人心思不浅,而且是狠毒了你的!”
沈婳到了药房,只见着一个年轻的男子陪着一个年轻俏丽的妇人等待着。那男子瞧见她的身影,笑着迎了上来:“这位便是章神医吧!”
沈婳轻轻的点头,说道:“神医之名不敢当,两位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这男子正是中书令的大公子刘子恒,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位是我的夫人,我们已经有三四个月,却始终不能够有身孕,希望先生能够看看,是不是需要好好的调养一下身体!”
沈婳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女子,此刻正温婉的倚在他的身边,神色间似乎有些委屈,笑道:“这怀孕也是要看天意的,这才三四个月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
“先生见笑了!”刘子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家母许诺,若是月儿她能够怀孕,就允许我将她扶正,只是府中最近发生了好些事情,实在是等不了多少时日了,听闻先生医术高明,还请先生帮帮我们夫妇!”
沈婳笑着摇了摇头,为少妇把了脉,又开了药,嘱咐了几句,打发他们离开了。
回去之后,四儿急忙问道:“怎么样?”
“急着怀孕呢!”沈婳说道,“这刘子恒虽然是大公子,但是却是庶出,而前些日子他的二弟被选为驸马,却殉情了。我本来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但是既然她扯进来了,我怀疑这刘二公子的死就不是那么的简单的。刘大人就只有这么两个儿子,嫡子一死,那么唯一的这个儿子,继承家业就顺理成章了。她原本为妾,而现在刘大公子的身份自然不同往日,说亲的人也会多起来,所以才着急要孩子了!”
“没错,她也绝对有这个本事!”四儿说道,“没有想到一时不查,竟然让她来到了大陈,她是见过易天宇与秦慕两人的,若是被她认了出来,就不太妙了!原来她疯了不过是装疯而已。”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周明月。她装疯卖傻渐渐被人忘记了,但是没有想到趁着这一次大陈与大周交战的机会,让她逃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来到这边境要干什么,或许为了见到长孙斐,或许是为了报复。只是战火连天却不是她所想象的那般,不再是尊贵的郡主,自然被如同难民一般被欺负,幸好被刘子恒救了,带到了大陈。
在大周她已然没有了出头之日,嫁给了刘子恒或许可以将就度日,只是两三个月之前她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宁无忧居然也来到了大陈。她做梦都想要将宁无忧碎尸万段,只是打听了许久也没有她消息。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在大陈站稳脚跟,而使计除去刘子恒挡路的弟弟,让他在刘府的地位的提升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第二步控制刘府为其所用,一定要找到宁无忧的下落!
宁无忧,每每想起这个名字,都会让她如鲠在喉,她今日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她就是让自己万劫不复,也断然不会让她随心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