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喝干金杯中血液一样的美酒,接着笑道,“再说,诸位在这泉州数百年繁衍生息,才有今日的家业,就甘愿拱手让给朱五?嘿嘿,就怕是你们双手奉上,他也不领你们的情!就算是领你们的情,可是那些被你们压制了上百年的闽人,会不会秋后算账?”
“本官听说,前几个月,朱五那贼子在金陵弄个拍卖会!拍卖的是镜子!你们兴致勃勃而去,可是连毛都没捞到一根!”
“朱五连东西都不想卖给你们,还能让你们继续做生意?”
“皆是朱五那贼占据了泉州,只怕诸位,嘿嘿!必死还惨!”
他一席话,宴席上鸦雀无声。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冷峻。
明明色目商人可以出更多的钱,可是朱五还是把镜子的经销权卖给了汉商。而且他们眼见那些平日小心奉承的汉商,在朱五的京城是何等的趾高气昂。
若真是泉州易主,他们就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可是,朱五麾下数十万大军,战舰无数,我们未必打得过呀!”众人中,一人开口说道。
这人名兀哈纳,色目商人中专卖瓷器的豪商,祖上从身毒国,跨海而来,家族定居在泉州已经七十余年。
“打不过,大家就等着死吧!”燕朵不花又满上美酒,嘿嘿冷笑道。
其实这些胡人,原本对于大元的闽地平章大人,也不怎么放在眼里。他们有钱有兵,朝廷要借助他们,但是现在朱五大军压境,他们只能拧成一股绳。
“打不过,不等于守不住!”
义兵万户塞普丁,摸着自己的鹰钩鼻子开口说道,“咱们有五万兵,平章大人手里还有两万朝廷兵马,加在一起七万人,守城还守不住吗?咱们手里的刀枪又不是烧火棍!”
这话一说,众人又似乎有些了底气,纷纷开口说道。
“对,先守,挫挫朱五的锐气,然后咱们再凑些钱财,他自然知难而退!”
“死守,城里有粮食有水,怕他朱五什么?”
“我家里有三百黑人奴隶,可以用来守城,吓死他们!”
“好!”燕朵不花大喜,“咱们同心协力,何愁守不住泉州!待朱五败退,本官上表大都,请皇帝给各位加官进爵!”
“加官进爵不过是虚头!”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众人眼光都望了过去。
见说话的是个白须的老头,燕朵不花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
这老头叫阿苏也,乃是泉州港内色目人中,人数最多的波斯人的商会会长,不但有钱而且在色目人中有着巨大的威望。
“那你想要什么?”燕朵不花问道。
阿苏也笑了笑,“打不过,我等也可以不用打,逃跑就是!朱五在海上,我们靠着兵马护卫,可以从陆地上逃。逃到别的地方,一样出海。损失的不过是钱财,但是命却可以保住!”
“再说,就算不逃,也未必会死。我听说那朱五不是乱杀人的人,大不了,我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燕朵不花攥紧金杯,“阿苏也,你想要什么,直接说!”
阿苏也捋了下胡子,缓缓开口,“泉州是我们这些商人,几代人的辛苦才有今天的繁华!可是无论是本地人,还是你们朝廷的官员,其实心里都没当我们是自己人,对吧!”
“你是不得已才用我们,用我们防备闽人,用我们收税,是吧!”
“既然我们不算你的自己人,何必跟你一块拼命呢?”
燕朵不花几乎咬碎了牙齿,“您继续说!”
“既然这个泉州是我们建设出来的,我们想要的就很简单!”
阿苏也看着燕朵不花微笑,“我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色目人的泉州!”
历史上泉州波斯,色目人胡兵作乱,持续十年之久。
他们不服从元朝,以泉州为基地,向四面扩张。
后来是元朝的燕只不花平定了闽地波斯人作乱。
再后来,闵地三忠之一的陈友定,彻底将他们消灭。
这个情节是情节,大家千万不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