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朱五又笑了。
“你别怕,他们找不到你。再说,你看看你身边,这山上住的都是咱们定远军的兄弟,都是你哥,都能护着你!”
忽然,一只蝴蝶落在墓碑的上面,彩色的翅膀忽闪忽闪,它正好停在了那个莲字上。
朱五脑中一下子出现,莲儿那双睫毛长长的双眼。
身后,有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被亲兵们挡住了,朱五知道,这是有人来催他。
“知道了,我马上上船!”朱五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笑着对朱玉说道,“你莲儿姑姑和我说,让你把这饭还有糖都吃完!她说,放着便宜外人了。”
“哎!”朱玉答应一声,开吃。
朱五拿起米酒灌了一口。
“莲儿,再见!”
此时,和州的码头上,战舰已经升起风帆,所有人都在等待汉王上船。
城门里,背人的地方。
李赛和席应真有些鬼鬼祟祟,小声的说着话儿。席老道不时的咳嗽着,门洞里都是回音。
“老道,你这弄的可有些大!”李赛看了一眼周围,小声说道,“总管知道了,能饶了俺?”
“咋?怕了?”席应真猛烈的咳嗽一阵,“郭家哥俩,二虎都答应了,就差你一个,你要不想干,老道也不勉强!”
李赛脸上一阵纠结,许久之后一咬牙,“中,俺听你的。不过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总管真要杀人,你可得替俺说话!”
席应真背过身,擦拭嘴角,声音嘶哑着说道,“放心,这是好事,他舍不得杀你们!再说,要杀他也是先杀我!”
李赛摇头,“哎,咱们这位总管,哪都好,就是心软!”
席应真笑笑,“不能叫总管了,以后得叫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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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牢房的铁门被人打开。
暗无天日的牢内,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一滩烂泥的在阴影里蠕动。
场景有些吓人,但奇怪是,这阴暗的牢房里并没有什么腐臭的味道。显然,这里常常有人打理。
“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有饺子?有酒?”
烂泥忽然开口,声音残破嘶哑,像是两个破碗相互摩擦。
进来送饭的是个半大娃娃,身上穿着干净的道袍,一脸和气的笑。
“师兄,您鼻子真好!”说完,食物慢慢的放到烂泥的边上。
“俺知道了,老不死的回来了!‘烂泥狂笑两声,“席应真回来了,还让你给俺送饺子送酒,朱五又打了胜仗?脱脱打跑了?说话,小毛子!”
送饭的人,正是席应真的贴身童子,毛骧。
“师兄果然是聪明绝完,毛骧点燃蜡烛。
“来,跟师兄说说!”
烛光下,那是一张惨绝人寰,没有半点生气,满是怨念和愤恨的脸。
道衍和尚,姚广孝。
席应真才是真的狠。
曾经俊朗的和尚,现在已经不成人形,手脚都断了,眼睛瞎了,废人一个。
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养猪一样的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剩下一口气,支撑着。
“师傅还在回来的路上,是小弟先回一步,来看看师兄!”毛骧坐在一边,笑道,“师兄说,打了胜仗,其实不尽然!”
“哼,没打胜仗,老不死能让你来俺跟前炫耀?”
“不只是胜仗!”毛骧依旧笑道,“定远军全歼了脱脱的六十万大军。”
“不可能!”道衍愤怒道叫喊,“那可是六十万,朱五拿什么打?”
“这里面还有你重八哥的功劳!”毛骧接着道,“定远主攻,他在侧面吸引,现在他还占据了淮安!”
“淮安!”道衍的脸上露出笑容,可是马上却变成惊恐,“朱五呢?”
“朱总管现在不是总管!”毛骧缓缓道,“汉王!已是汉王殿下!”
“汉王!”道衍喃喃自语,“淮安?”忽然,疯了一样大喊,“朱五哪有那么好心,他是拿重八当盾牌,在淮安挡住朝廷!”
“师兄,不怪师傅说你精于小道!”毛骧冷笑道,“脱脱的六十万,汉王都杀没了,他还用得着怕朝廷!”
“那为什么给他淮安?”
道衍忽然明白了,无声的大哭,“老不死的你好狠,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呀!”
毛骧站起来,拎着食盒,“师兄,你又错了。是汉王做主,给他的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