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啥?”朱五看着鼻涕孩儿问。
鼻涕孩儿脸上黑一块青一块的,都看不出皮肤本来的颜色,只有两道鼻涕在鼻子下面吸溜着,极为醒目。
吸溜!
鼻涕孩儿八九岁的年纪,吸溜下大鼻涕,吧唧下嘴,眼神亮亮的看着朱五,“俺俺叫张玉!”
“不是淮西人?”
说话的口音腔调和淮西差不多,但是细细的听还是有分别。
鼻涕孩又吸溜一下,“俺是符祥人”
朱五想想,符祥大概就是后世的开封。
那是刘福通的地方,跟官jūn_rén 脑子都打成狗脑子了。那地方离着和州十万八千里,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跑这来了。
就听鼻涕孩接着说道,“俺本来跟着爹去修黄河了,可是河没修光打仗杀人了,本想回老家又回不去,听说和州朱总管不乱杀人,心善见不得人饿死,俺就来咧!”
难得他一个流民中的孩子,面对如狼似虎的悍卒不但能说出囫囵话,还说得头头是道。
武人们不觉得这话有啥出奇,跟在朱五身后的官们却是人人微笑。
胡惟庸从身后向前几步,笑道,“恭喜总管声名远播,爱民之心天下皆知!”
朱五笑笑,胡惟庸这人才学有,胆量有,谋略也有。但是功利心确是所有人真最重的,也是最常说好话的。
“你爹呢?”朱五没接这个马匹,继续问道。
鼻涕孩儿脸上露出些黯然,“死了,刚死两天!”
“给他几块饼子!”
这世上,这样的事太多了。见得过了,心中也就没什么触动了。
朱五话音落下,蓝玉从马鞍的兜里掏出一包干粮。
“小子,拿着!”
在其他流民渴望的目光中,那包干粮直接落在了张玉的脚下。
可是,他却没捡,反而直勾勾的看着朱五。
大伙正好奇时,就听鼻涕孩张玉直接跪倒在朱五马前,“您是朱总管?”
“你咋知道?”
“俺刚听人喊您总管!”
“小机灵鬼,拿着干粮吧!”朱五笑道。
鼻涕孩张玉看都没看那包干粮,“吃得了一时,吃不了一世!”说着,梆梆磕了两个响头,“您收下俺吧让俺跟着您!”
众人一阵哄笑。
蓝玉笑道,“收你?你比豆芽都重不了多少,你能干啥?”
“俺?”张玉想想,忽然大声道,“俺可以给您当儿子!”
“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大笑起来,朱五也笑了,老子连个媳妇都没有呢,要啥儿子。
“俺现在小,可是俺过几年就大了,到时候您让俺杀谁俺就杀谁!”张玉急道,“俺绝不含糊”
“好啦!”
似乎,在这个小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初的影子。
朱五笑道,“跟上吧!”
“啊?哎!”
张玉先是一愣,随后蹦高的跳起来,欢呼着跑到朱五的马前,顺手牵过缰绳。
“小心它踢死你!”蓝玉笑着吓他。
“俺在老家跟爹给蒙古人养过马!”张玉嘿嘿一笑。
朱五看着这个机灵鬼,“你几岁?”
“爹,俺虚岁九岁!”
爹?朱五有些愣神。
这孩子还真叫,叫的还那么自然。
“主公如身负定远十万将士的厚望,是东南数十万军民的天。请主公早日定下主母,以安军民之心,使基业稳固!”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李善长,忽然在朱五身后郑重的来了一句,“主公,您也老大不小了!”
啧!
朱五苦笑着摇头,你以为老子不想,可是哪有人呢!
不可置否的笑笑,正要往城里走,忽然路边几十个褴褛的小流民小乞丐,纷纷跪在地上。
“爹收留俺们吧!”
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
后世,任凭史学家抓破头皮也想不到。
威震捕鱼儿海,踏破罗刹公国的假子军。
诞生得如此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