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至正十二年初冬。
和州总管朱五攻占滁州,定远滁州和州三城连城一片,朱五兵猛增至五万余人,成为淮西地区最大的红巾势力。
与此同时,濠州总管朱重八火并徐州红巾,杀赵均用,彭大等三十余人,得徐州士卒两万。实力大增,对安丰庐州虎视眈眈。
后世史学家在研究这一段历史的时候,发现若是当时的朱元璋和朱琨合兵一处,已是当时天下仅次于刘福通的红巾势力。
二人都已经有了称王的资本和地盘,可是已兄弟相称的二人,不但没有像其他红巾那样抱团,反而在互不侵犯的基础上有些互相防备。
所以有部分后世史学家得出一个结论,这就是农民起义的局限性。
这两位华夏历史上出身最低位的人物,哪怕在历史上留下了赫赫英明,也不能掩盖他们在农民出身的缺点,只盯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只顾着自己。
“主公何不趁机吞并濠州,灭了朱重八,淮西之地唯主公独尊,主公可称王号”
淮河上,和州水军的一条新建的楼船上,胡惟庸慷慨激昂。
大船在水面上平稳的行驶,三成高的楼船完全按照这个时代,最坚固的战船标准打造。
高数丈,每层都可以骑马往来,不但是河面的巨无霸,若是攻击河边的城市,楼船开到城墙边上,士卒可以通过短梯,从容的爬上城头。
这船并不全完是和州的工匠打造,核心部分是脱脱被廖永安炸毁的几艘楼船之一,搁浅在和州的水军码头,在席应真老道的主持下,重新修补,翻建。
第一次看到这艘楼船时,后世北方人几乎没见过船的朱五被震撼了,除了感叹华夏先人的伟大智慧和创造力,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词汇。
而且,更让他不可思议的事,船弦的两侧,竟然可以架设火炮,每面六门,第一次训练的时候,一轮齐射,江面上的靶子就变成一堆碎片。
当时定远军下巴掉了一地,朱五也没好到哪里去,威震淮西的和州大总管,居然手舞足蹈,高兴的像个孩子。
随后,此船为和州总管战船,取名大都号。
会配置火药,会铸造火炮,现在连改建战船这么高科技的事,席应真都会做。
这老道道脑子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玩意儿?对了,他还在寻找煤铁矿,和州的工匠坊在他的管理下,也越发的井井有条。
这老道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要是他肯把他所学的东西,编成书籍,传承下去,这不就是科学吗?
“主公”
看着朱五背着手,望着江面出神,胡惟庸再次大声道。
“胡司马!”
定远水军楼船第一次出航,朱五带上了定远军所有的核心人物,见胡惟庸慷慨陈词,李善长出言说道。
“当日主公在定远,已经定下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方略。
如今定远军看似兵强马壮,淮西再无敌手,可和州无天险,人口太少,不是王者基业。
况且此时的王号于主公而言,是祸非福。”
他们的话,其实朱五全都听在耳朵里,胡惟庸还是太年轻了,功利心也太重了。
称王?真当大元吃干饭的!
“老李,你说咱们定远军要是多几条这样的战船,大江之上,谁还是咱们的对手!”
朱五岔开话题笑道。
李善长顿时苦笑,“主公,就这一条,定远军三城的木料消耗殆尽,银钱就耗费了万余两,这一条船,够主公再养两营的士卒。”
果然,不论任何时代,海军都是烧钱的玩意儿。
“俺不是迂腐之人,只是如今定远财力物力来之不易,事有轻重缓急,战船之事,主公还要三思。再说战船虽好,但是最后的决战还在陆地上。”
又被劝诫了,朱五尴尬的摸摸鼻子。
此时,楼船边上,一艘水军小船灵活的靠过来,上面有士卒喊道。
“总管,看着巢湖的船了!”
巢湖水寨,朱五的脸上挂起一丝冷笑。说归附说了个把月,俞廷玉来信说,李扒头似乎又有了别打想法,想去投奔徐寿辉。
玩呢?跟老子玩呢?
所以,大都号第一次出航,朱五就决定会会这个李扒头。你要是不来,我也就当没你这个人,可是你既然说了,就不能跟我两面三刀。
前世今生,这都是朱五做人的准则。
远处江面上,巢湖的小船上,李扒头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如同怪兽一样的大都号。
“娘啊,咋这么大?”
巢湖水匪中有人发出如此感叹,李扒头看向身边的俞廷玉,“你不是说那朱五没船吗?这他娘的哪来的?”
俞廷玉佯装恼怒,“寨主,人家朱五占着三个大城,有钱人钱,想要战船还不简单,让工匠打造就是了!”
李扒头气急,“走,掉头回去,姥姥的,俺就不信这大家伙能开到湖里去。”
“寨主,不能走!”俞廷玉拉住李扒头,“说好了和朱五在这相会,咱现在回去不是把他得罪很了吗?以后就成仇了!”
副寨主双刀赵也说道,“就是,传出去,咱们巢湖水寨还要不要名声?”
“你俩是不是傻!”李扒头急道,“现在不走,等靠近了,朱五起来杀心,咱们想走也走不了!”
这话说的在理,都是刀头舔血的人物,啥时候也不能把命交到别人的手里。
俞廷玉皱眉沉思,忽然说道,“让他上咱们船不就行了吗?”
双刀赵眼睛一亮,“这倒是好主意,这是朱五肯吗?”
俞廷玉嘿嘿一笑,“你俩的船他未必上,俺的船应该没问题,上回他就有招揽俺的意思,朱五这人爱虚名,要是连俺的船都不敢上,还有啥脸?”
李扒头还在犹豫,双刀赵确实爽快,一拍大腿,“对,俞兄弟的船也是咱们水寨最快的船,跑起来他狗日的也追不上!”
上他们的船?
朱五这边得了消息,不动声色的笑笑。
李善长和胡惟庸确实急得不的了,连连说不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主公身系定远数万将士的身家性命,怎能涉险!”
“巢湖水匪乃是无德匪类,主公何必亲至。”
朱五笑笑,“没事,我都安排好了!”
说完,在众人劝解声中,下了楼船,带了几个亲兵登上小船。随后,站在船头,背着手和楼船上的众人,微笑致意。
谁知,船一开动,朱五感觉脚底下踩了棉花一样,脑袋里晕乎乎的,再也站立不稳,一个屁墩坐在船头。
“总管小心。”
“五哥!”
在旁人的搀扶下,朱五抓着船弦座好,小船晃晃悠悠,朱五只觉得好像有点抽烟抽多了,肚子里有东西往上反。
再看看,和他寸步不离对蓝玉,也是脸色撒白,小心翼翼。
“蓝玉,你水性咋样?”
蓝玉小心的扭头,苦笑,“五哥,俺不会水!”
朱五气不打一出来,“你淮河边上长大的后生,不会水?”
“五哥,您也是淮河边上的人,您不也不会吗?”
小船晃晃悠悠,慢慢靠了过去,河面上巢湖水寨几艘船,连成一片,一声轻响,终于和巢湖水寨的船挨上了。
远处,大都号还在慢慢前行,船上的的水手奔走忙碌,似乎想让这个大家伙,停下来。
“哎呀,这话说的,还让您朱总管亲来。”
船刚停好,一个精瘦的汉子就跳过来,假模假式的搀扶朱五。
看他这幅獐头鼠目的样子,应该就是巢湖水寨的寨主,李扒头。
俞家父子站在船头,旁边还又个手长脚长背着双刀的汉子,古铜色的肌肤,戒备的眼神,应该就是巢湖的二当家,双刀赵,赵普胜。
“见李寨主一面也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