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八哥发现没有,其实朱五建军依始就防着别人,当初左军那七百多人,他把的多死!从上到下,都是他的老兄弟。”
“下了定远又下了和州,朱五要不是防着郭大帅,按理说早该请大帅去检阅,就算大帅不去,也要请大帅给他派几个副手。就像重八哥你在泗洲似的,这才是军中上下统属的关系。”
“可是和州那边,除了朱五认得大帅,其他人谁认?兵他自己招募的,军官是跟着他打出来的,军需司马,管理民政的官员,也是他自己认命的。”
“如此下去,不出事才怪!郭大帅不杀他,他手下那些人还得怂恿他去杀郭大帅呢!”
“你啰哩啰嗦说一堆,跟俺们救不救他有啥关系?”徐达在边上笑道。
“自然有!”道衍一口气喝了半碗水,接着说道,“你们可想过,朱五的兵为啥那么听他的?他手下的老兵都是濠州人!”
“俺们也是濠州人!”徐达笑道,“这有啥?”
“别打岔,听他说!”
朱重八听得认真,道衍更加卖弄,“朱五军中叫他官名的人少,都是叫他五哥,连比他大几岁的人,也叫他五哥。”
“在那些士卒心里,朱五就是淮西男儿的领袖,大家出人头地,想在乱世中活下去,就跟着朱五干!”
“所以他那些兵才听他的,所以他手下的人才特有凝聚力。”
道衍又灌了一口水,“朱五能连下两城,就是因为他手下人心齐。”
“郭大帅敢杀朱五,敢杀了朱五的老兄弟,他敢把定远军的老兵都杀喽?
他能吞下定远军,可是嚼不动。没了朱五等人,定远军虽然群龙无首,可谁也带不了,用不得。
届时,重八哥请缨,上有帅令,重八哥又在朱五中呆过。”
“最重要的!”道衍笑道,“你也是濠州人!濠州的爷们!没了朱五,还有朱重八,结与恩义,这些淮西子弟兵,还不是为你所有!”
朱重八沉思良久,轻笑一声,“咱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咱不应该去救人。
等小五被害,谁也管不住他的兵马之后,咱可以仗着濠州老乡,左军老人的身份,吞并他的兵马”
砰!
朱重八突然大怒,一拳把桌子打翻,“咱朱重八有自己的手足兄弟,为何要惦记他人的?
为了点好处见死不救,用他人的性命填咱自己的野心
道衍,咱朱重八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就这么埋汰?”
“小僧”
一物降一物,道衍和尚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个朱重八相处这些日子,就怕他发怒。
这和尚,连天地都不敬畏,可是朱重八发火时,大气都不敢喘。
“你这和尚那里都好,就是总爱用这鬼鬼祟祟的伎俩,还说啥无毒不丈夫!
男儿大丈夫,不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怎能称得上丈夫?
咱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和那好坏不分的郭大帅有啥区别?
前程咱欲也,富贵咱也欲也。可是咱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咱朱重八不是啥英雄人物,可是咱识英雄敬英雄,以历代先贤为榜样。
蝇营狗苟的事儿,咱不干!”
等他一通火发完,道衍才敢小声说道,“那朱五那边逃出生天,以后肯定和濠州不死不休,重八哥如何自处?”
“管他呢,等咱回了泗洲,离得远远的!”朱重八闷声闷气道,“怪不得,人家管咱们造反的叫贼,都是窝里斗,目光短浅的贼骨头!”
“只怕你离不得!”道衍叹气道,“重八哥可曾想过,朱五反后,郭大帅必然抓紧手里的兵权。
恐怕,不久之后,不等官军来打,和濠二州就会相互攻伐。”
朱重八,九九不语。
“重八哥,睡吧,天都快亮了!”
徐达的话,让朱重八抬头,深邃的眼睛,望向窗外亮出鱼肚的天空。
忽然,朱重八笑了。
天亮了,好戏即将开场。
咚咚咚!
濠州战鼓响。
郭大帅升帐。
驾!
朱五狠狠的踢打马腹,破晓的光,让眼前越来越亮。
此刻他的心情,就好像刚从噩梦中醒来,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再见,重八。
再见,秀英。
再见,小五
“五哥!”
轰隆的马蹄声中,蓝玉扯着脖子喊,“这仇咱啥时候报?狗日的,跟着咱们那几十个兄弟,死得不明不白!”
“马上报,有仇不过夜!”朱五大声吼道,“老子要用郭家的人头,祭奠死去的弟兄,和莲儿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