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
朱五嘬着牙花子,“老李,我不跟你说了吗,这些抢老百姓的山贼直接摁死不就完了么!见我干啥,见我就可以不用死?”
李赛讪笑,“那人说是您的故人。”说着,压低声音,“他还说,他是蓝玉的姐夫。”
“常遇春?”
“对,就这么个名儿!”
人是有免疫力的,一个亿万富翁说过,当挣到第一个一百万的时候,一个礼拜都睡不着。可是当他挣到第一百个一百万的时候,已经无所谓了,就是数字。
朱五现在就这样,重八哥是兄弟,跟徐达一炕睡过,还把汤和锤了一顿。所谓千古名将,已经不能给他带来多少震撼了。
“让他过来吧!”
朱五淡淡的说,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之间,他不但对这些名将没有了一开始仰望的态度,反而开始慢慢俯视别人了。
不过对于常遇春,朱五还是有些好奇的。在民间,这位的风头可是比徐达还要旺几分。堪称,大明第一猛将。
可就是这么一个猛将,现在却是个作恶多端的山贼强盗。
不一会,一个熊一样的汉子,昂首阔步,步步带风的走来。
朱五在看他,他也在看朱五。
常遇春好奇,他只是在蓝玉的信上见过朱五仁义这几个字。可是进村之后才真正发现,这位朱镇抚,是真仁义。
士卒没祸害妇女,没杀人取乐也就罢了。所有的士卒都在露天休息,没占用民房打扰百姓。
甚至有几口大锅里熬着粥,有士卒在挨家挨户的分派。
“前面可是定远朱镇抚?”常遇春在朱五身前一米左右站住,行礼道,“俺叫常遇春,是您手下蓝玉的姐夫。早听说过您的大名,今日凑巧遇见,俺前来投奔。俺开得了弓,上得了马,今后愿为镇抚帐下先锋,杀尽天下不平。”
看这身板就是个名将种子,朱五的亲兵也都是精壮的男子,可是跟他一比,直接小了两三号。
“既然早就听过,为啥不早来?”朱五戏谑着说道。心里盘算着,到底收还是不收呢。
遇见上门的千古名将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可是他这山贼的身份,多少都有点让人不痛快。
乱世中的强盗没有人性可言,大多是穷凶极恶之辈,谁知道眼前这个常遇春,手上沾了多少无辜的鲜血。1
常遇春被朱五的话,直接来了个大噎脖,不知道咋回。
就听朱五接着说道,“这乱世中,造反的都是没活路的汉子。人咋死都行,就是不能饿死,咱们反了,老天爷都挑不出理来。可是当强盗,鱼肉乡亲,有失男儿本分!”
顿时,常遇春脸上滚烫,若不是长了一张黑脸,此刻就臊得满脸通红。
正不知道如何说话,看见一个老道士凑到朱五身边,窃窃私语。
席应真在朱五耳边,小声说道,“将军此言差矣。英雄莫问出处,豪杰不看出身。这乱世哪有人性道德可言,就算是红领军,祸害百姓的不也大有人在么。
说句不好听的,将军快饿死的时候,若是有人说当强盗有饭吃,你当是不当?若是只有杀人才能活,杀是不杀?抢是不抢?
人都得朝前看,老道看这汉子,也是干脆利落的人。以前种种过去就过去,今后军中有军法约束。若是将军把他拒之门外,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寒心,以后谁还上门投靠!”
常遇春见老道在朱五耳边说个没完,眼神不时飘过来。以为说他,心里烦躁。
于是,大声说道,“朱镇抚,俺常遇春是个强盗山贼,抢过杀过,俺不分辨。可是俺是实在没路走,才上得山。俺杀过人,但俺的刀下没杀过妇孺老人。
镇抚若是嫌弃俺名声不好,俺走就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竟然转身就要走。
就在此时,朱五忽然问道,“常老哥,你投我是真心?”
“当然真心,要不要俺把这颗心挖出来给你看,看是不是红的!”常遇春大声道。
“别人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是我的兄弟,不能残害百姓。”
常遇春苦笑,“镇抚放心,要是有出路,谁愿意做那些腌臜没的事儿!”
“好!”朱五点头,“我现在要打和州,你做入城先锋!”
“给俺一身铁甲,就是刀山,俺也给镇抚撕开一个口子。”常遇春拍着胸脯,“俺用十颗官军的脑袋,当入伙的投名状!”
定远城四门紧闭,弓上弦,到出鞘。
朱进伟守城的策略简单粗暴,五哥那边没消息之前,定远谁都别想进,他自己就在城楼上坐镇。
“朱千户,这样不行!”李善长在旁边劝道,“这么大张旗鼓容易引起百姓慌乱,人心惶惶。不如和往常一样,外松内紧就是了。”
“俺不管!”朱进伟把腰刀擦得雪亮,“五哥让俺看家,俺就得看住了。”
浑人一个,说不清道理,李善长说的口干舌燥,对方根本不理会。
此时,朱进伟的老搭档郑遇春进来,他俩在朱五的左军刚成军的时候,就是正副百人队长。
这郑遇春也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过来后,郑遇春闷声闷气的说道,“进伟,外面那个大帅的公子嚷嚷着见你!”
“什么鸟公子?老子没功夫!”朱进伟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