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五觉得自己很幸运。
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在无助的时候,会有人拉一把,而且拉他的人,还是朱重八。
这一切都是命,一切都是造化。从今天起他终于勇气,也终于有资本做人了。所以,带着丫头进城时,朱五的脸在笑。
丫头依旧远远的就朝城门老军跑去,磕头问好。老军也依旧挥手放行,只是在路过城门的时候,老军忽然叫住朱五。
“后生,俺看你这身板也不错,不如跟着俺当兵吃粮吧!”老军是看守这个城门的小头头,说是老军其实也不过五十来岁,披着半身甲,坐在一张破桌子后,懒洋洋的说道,“你挺大个身板子要饭,丢不丢人?”
比丟命强,当官军说不上哪天就让起义军咔嚓喽。再说这些守城的兵,一个个里倒歪斜哪有个兵样子。
朱五装作憨厚的笑笑,“谢谢您的好意,可我还有个妹子呢!”
老军笑笑,“找个人家送了就是,不然这丫头跟着你也是挨饿!”
话音刚落,秀儿一下扑倒朱五的腿上,眼泪巴巴,“果,你说过不卖俺的!”
朱五赶紧抱起来,哄她道,“没说卖你!哥哪舍得卖你!”说着,冲着老军一笑,“就剩下我俩人相依为命了,谁离开谁都活不了。”
老军摇头,叹气说道,“俺也是看在这丫头天天磕头的份上,给你指条道儿,走不走是你的事。另外,俺在嘱咐你两句,城里要是能找着安安身的地方,就在城里住,最近濠州地面不太平。”
“谢谢您老!”朱五笑着鞠躬。
进了城,人多了起来。朱五把挂在胸口的钱袋子,捂紧了。这些银钱在这个时代,是巨款。这个时代的钱,也特别坚挺。
两个杂粮馍一个铜钱,一石小米一两银子,在城里租一间屋子也不过三分银子。布匹和其他收工制品稍微贵些。
这个时代普通农民种一辈子地,也未必见过五两银子。也就是说,只要精打细算。这十几两银子,足够朱五两人生活好长一段时间。
当初弄清物价的时候,朱五困惑了很长一段时间。既然粮食不贵,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灾民呢!
这得问官府了,大元朝死要钱。各种税多如牛毛,生孩子用菜刀都要交税。农民为了交税,只能低价卖粮换钱。长此以往,陷入一个死循环。
朱五不是经济学家,但他知道,老百姓卖无可卖的时候,就是卖命的时候了。
城里还是熙熙攘攘的,朱五带着丫头在一个卖旧货的摊位上,花几个铜钱买了一些旧衣裳。
本山老师曾言,过什么河脱什么鞋,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鬼知道这些旧衣服从哪里扒下来的,可是怎么都比身上的乞丐服强。想做人,起码得有人样,不大了多洗几遍。
省钱才是硬道理,得会过日子。但当路过卖梨糖的小贩,丫头的口水稀里哗啦。
朱五看不得这个,狠心问道,“怎么卖?”
卖糖的见是个要饭的,眼皮都不抬,“两个铜钱一两!”
贵!朱五抽口冷气儿,比肉还贵。这年月甜食是奢侈品,绝对的。
可是看着丫头那期盼的眼神,朱五还是咬牙说道,“要一两。”
“果,你比俺爹还好!”丫头笑的美,朱五心里比蜜甜。
现在,要在城里找住的地方了。
“嗨,打架了诶!”
“要饭的内讧了!”
“臭要饭的真下死手阿!”
原本平静的街面上,随着一声喊,人呼啦啦的围上去。朱五迅速抱起丫头躲到一边,余光看见四五个壮年乞丐,把另两个乞丐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老百姓都爱看热闹,这玩意是应该是遗传。转眼间里三层外三层,都伸长了脖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