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的出现,本身就寓意着一种隔阂,一种自我保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内心世界,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完美无缺的事物,哪怕是近乎于全知全能的恐怖广播,在苏白一开始经历了几次故事世界后,恐怖广播也曾经关闭了三个月进行所谓的“更新和维护”,其实这就是相当于一种纠错手段;
那种类似于林子外便利店里的黑人老板以及道家山峰上那幅画中的魔,这种角色的出现,因为他们意识到了恐怖广播的存在和主导,所以不惜以一种“自暴自弃”地方式去对抗,严重影响到了恐怖广播所追求的故事性至上的原理,所以在停修之后,之后的故事世界里苏白就再也没有遇到那种能够感应到恐怖广播存在的boss;
而且,从血尸那件事上,更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恐怖广播,其实也是有缺陷的,或者叫……局限。
当墙壁出现,且开始延伸的时候,其实就相当于一种“监守自盗”,恐怖广播设置出了墙,但它既是监督者,又是偷窃者,在墙的掩护下,无论是苏白还是倪澜又或者是徐东,他们内心之中的恐惧、缺陷等等方面都被完完全全地呈现出来。
这是一种bug,一种居高临下的碾压,没有寻常故事世界里的温和和不着痕迹,
因为,
你们是罪人。
恐怖广播对待罪人,自然有它的另一套法则。
也因此,倪澜这样子的一个坚强狠厉的女人,会心生出寻死的颓废感觉;
也因此,徐东这样子的一个杀子杀父的人渣,居然会在自己哥哥的骂喝声中,惊慌失措痛苦万分;
而苏白,
则稍显特殊一点,
和尚曾对苏白说过,你这种人心境很难以捕捉到缺憾,那种习惯性地发病,其实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模式,虽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且很容易死亡,但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的内心不会积累太多的压抑以至于出现缺口。
之前,苏白内心之中最大的缺口,其实就是自己父母的事情了,但是苏白也在秦皇岛杀死了军儿跟铁子,要说这是对自己母亲的交代,更不如说是苏白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做你们儿子,太累;
你们给我留的钱,我都交出去了,我也不惜拿自己的命上去违反恐怖广播的规则给你们报仇了,好了,哪怕还没还清,我也不管了,你们的事儿,我再也没兴趣了,甭管你们是还在哪个未知位面受苦受煎熬又或者是在逍遥自在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都不关我的事儿了,我这儿子就不孝了,就不拿爹妈当回事儿了,你们爱咋滴咋地吧。
苏白可不想当沉香,从小到大脑子里就想着劈山救母。
然而,当恐怖广播想要真的拿捏你时,你还真的没什么办法;
你内心中没有缺憾了?没有弱点了?
没问题,
我能给你制造出来。
这就是苏白之前看的那幅画面出现的原因,这段记忆,不存在于苏白的记忆之中,因为那时候,苏白还在那个女人的肚子里,还没出生,他又不是什么天生灵童,怎么可能会出现那时候的印象?
但苏白父母是听众,当初胖子接了女护士的电话,将“叶姿”这两个字说出口时,恐怖广播瞬间就知道了血尸的真实身份,这足以可见,恐怖广播对每个听众的“监察”,几乎是到了一种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地步。
…………
徐东眨了眨眼,他醒来了似乎有些意外,他自己居然还活着。
“娘的,我这是死了上天堂了?”徐东故意调侃道,同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开始观察身边的苏白跟倪澜,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白微微一笑,“放心,你这种人,只能下地狱,上不了天堂。”
很显然,提前从墙壁画面之中醒来的苏白,跟玻璃内那些审判者一样,看到了一些关于倪澜跟徐东的内心画面,想不看到也难,毕竟恐怖广播是用一种类似于大荧幕投影的方式出来的。
徐东的脸色猛地一沉,怒火当即被勾引出来,但是下一刻,那些怒火顿时消散于无形,
“呵呵,让你见笑了。”
徐东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了自己的刀,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
苏白微微一愣,他察觉到了徐东心性上的变化,那件事,他居然已经可以拿起来又放下去了,不再会成为他的梦靥了,这就像是处女**一样,第一次,总是疼得死去活来,之后,就慢慢好了。
恐怖广播用这种方式,无限放大他们的内心缺陷,再加以“杀死”,算是让他们以最恐怖的方式直面自己内心中所最不愿意见到的那部分,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也就习惯了。
徐东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脸上当即露出了一抹喜色,到了他这个级别,对心灵上的感悟和提升,一点都不亚于具体实力上的提升,两者更像是世界观和方法论,是一种相辅相成无法分割的东西。
倪澜也慢慢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有一种抒怀和放下的情绪,一般来说,资深者已经“修炼”到了一种地步,活得都跟人精差不多,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很简单的一步,但是他们现在都把情绪表露在了脸上,倒不是故意去误导身边的人,而是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成功弥补自身心灵缺陷的惊喜,实在是难以克制了。
“有这么值得高兴么?”苏白忽然问道,“就像是有一个拿着一把刀,将你一个人格给砍掉了,你还是以前的你么?”
徐东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苏白,终于,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笑道:“看来,你是出了什么问题,没能跟我们一样被弥补心灵的缺陷。”
苏白摇了摇头,“这种弥补方式,我可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