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晓家里没人了,落叶归根,青溪县也是她的故土,那里留下了她的童年,那是一种温暖的印记,亦更是乡愁。
碧嬷嬷跪在地上,“老奴这辈子,算不得饱读诗书,却认得些常见的字,写的字更跟小鸡爬差不多,但这女红、厨艺还不错,也能教她们一技之长。”
江若宁伸手扶起碧嬷嬷,“你想留在青溪县养老,我不拦你,只担心你在这里吃苦。奉天府刚惩治了一些官奴、商贾,我着人从那边给你买一对合宜的小厮、丫头来,你收作干孙女,也算有个照应。”
“老奴谢公主隆恩”
“你服侍太后多年也是有功劳的,且进来罢。”虚扶了一把。
碧嬷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欢喜,深居宫中的她,几乎忘了什么是欢喜,但今日却有难得一见的笑意。
江若宁往衣袖里一探,摸出张百两银票来,“嬷嬷且拿着,在春晖庙附近置一处小院,你也过过安享晚年的清静日子,有干孙子、干孙女承欢膝下,也算是后继有人。”
这古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死后无法拜祭,没人香火承袭。
翠浅今儿起了大早,换上了随常服饰,衣着打扮都与青溪县大户人家的丫头差不多,“公主,奴婢准备好了,可以出门了。”
“好,这就出门。”
翠浅提着个食盒,江若宁没再乘凤辇,乘了李家的马车出城,祝重八几人化成暗卫相隔十丈外,静默又警惕地跟在江若宁主仆身后。
尚欢打起帘子,“师姐今儿想去哪儿要不去河家湾师姐当年在这里做女捕快的时候,每到沐休日就会去河家湾探亲。每次回家师姐都买好多东西,衣服、点心、猪肉、鱼鸭
我记得有几回,师姐带着我和二妞空手回家,河太太将脸拉得老长,就开始念叨家里的盐剩不多了,每个月都带三斤盐回去,别人家一月吃一斤就算多的,便是这样还说不够,后来师姐每月送四斤回去。”
翠浅附和道:“一个月吃四斤盐,也不怕齁死。”她就会厨艺,这些日子也常帮着厨娘给公主做些可口的食物,一个月吃四斤盐,这数量的确够惊人。
尚欢道:“你真当她都吃了,要么悄悄儿给她娘家嫂子送上一些,要么卖给邻里,不好意思要钱,就说家里缺盐,这盐多好换钱。”
翠冷有些错愕,天下还样的人,难怪尚欢对石氏没好感。
尚欢又道:“她又说家里的茶叶没了。师姐下回回家,就买一包茶叶。那几家师姐可是把家里的油盐酱醋全管了,直至师姐去了京城。”
尚欢那时就是一种解脱,着实替江若宁觉得累,素日要到衙门领差,跟着几个大男人行走在青溪县各镇各村,好不容易到沐休日了,还得早早起来,给家里买盐、茶、肉等。
尚欢就不明白了,师姐不回去,他们一家老小就不吃盐、不吃肉,怕是他们不在,人家吃得更欢。
在河家,真正待江若宁好的,也就一个江氏。
江若宁能做到对河家上下好,早前也全是看在江氏的情面上。
而今,江氏没了,江若宁却因为江氏魂魄相托,还看顾河家,如此也对得住河家上下。
马车在河家湾外的官道上停下,江若宁下了马车,远远就看到李观与十六。
彼此相视一笑,皆是灿烂如昔的会意。
李观指着河家湾:“去么”
江若宁道:“听说河大爷被河二爷以不孝为名,夺了他的家业,只给了他河家湾二十五亩良田又一处那里的宅子”她意味深长地将手负后,河土柱什么时候那么精明了,河土柱是不笨,可有理有据把河家族老都说动了,连穆县令都不能反驳,照着律例给他判案,这未免变化成大。
李观莞尔一笑,“我以为自己做得隐秘,你没瞧出来。”
“说来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我与永兴候进入奉天府不久,就查出司家此次陷得很深,奉天府官商勾结案,司家是五大商贾之一。你是个念旧情的人,河家出事,没道理不帮忙,不是对他们有多深感情,是你放不下对河老太太的情分。”
他们相识多年,他又岂会不知江若宁待河家好,全是因为河老太太。恩怨必报,这是江若宁的性子,河老太太待她的好,逾过河老太太待她的亲孙儿,江若宁待河老太太的好,他也是瞧见的。
“我想把河家从里面摘出来,让十六连夜回了一趟青溪县,令他悄悄寻了河土柱,与他分析利弊,告诉他事情的严重性,而司氏是属商贾的妹子,司氏的灯笼、纸扎品可是从司家在奉天府抬高物价而来的。河土柱是个聪明人,十六一说,他立即就明白怎么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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