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尘怎能这么恨,为了她自己,竟然这般算计他。
他可以没有世子之位,可他不能离开父母兄弟,现在他被父亲逐出镇北王府,他虽是他们的孩子,今日之后,却再不能如以前那样与父亲说话。
他从父亲离开时的眼神里瞧见了太多的失望,父亲一定很难受,可他却不能宽慰他半句。
谢氏离开了祠堂。
温如山长身跪立在中央,静默地看着祠堂摆放的牌位,那是他祖父温青的灵牌、还有太祖、高祖的。
从记事起,父亲就常与他们兄弟讲温家的历史。
温家能有今日,全是缘于高祖母汪氏是一个贤惠有见识的女人,是她教养大祖父温青与姑祖母、当今太后。
温家早前只是京城西山县一个不算太大的家族,因为温青兄妹一跃成为京城一带的大世族,成为大燕朝廷第一武将世家。
温如山在忏悔,他第一次发现,能跪在祠堂受罚也是一种幸福。
父亲温鹏远到底是放弃他这个儿子了,他是一个令家族蒙羞的男人,一个被女人戏于股掌的失败男人。
他不会再任由女人戏于股掌
这一生,只那一次。
他要彻底地忘掉宋清尘
这个女人,给了他一生都洗脱不掉的耻辱。
天亮了。
他还静默地跪在祠堂。
汪安寻了过来:“大公子,我们要离开。二公子、三公子都在院子外候着。”
“东西都拾掇好了”
“都收拾好了。这里离明月庵永兴巷不远,嬷嬷是要跟过去的,小的与大公子一道长大,可可我父母家人都在镇北候府。”
汪安一家也算是镇北王府的家仆,世代为仆,世代服侍着温家。
“你不必去了,有奶娘一家陪着我,下人就够使了。”温如山站起身,双腿早就麻木了,仿佛不属于自己的,他僵硬地跨了一步。
汪安唤声“大公子”眼泪扑簌簌地滑落。
温如山不愿回头,这一失去太多。
温令宽站在院子外头,见他过来,迎了上来,手时拿着一个盒子,“大哥,这是我和锦心能拿出的所有银票,你先收下,去了外头用钱的地方多”
大哥永远是他们的大哥,是小时候带着两个弟弟,又能很好照顾他们的兄长,即便犯了过,即便被身为族长的父亲处罚,他们依然重他、敬他。
“我身上有银钱花销。”
“大哥”温令宽将盒子直往温如山怀里塞,“我和三弟都知道真相,说到底,父亲母亲是为了我们家才决定牺牲你的,让你受委屈了。四叔一家这些年一直盯着我们大房,狠不得抢了爵位去”
温鹏远不重处温如山,四房的人就会大闹着不肯罢手,老夫人梁氏也默认了温鹏远的做法,温鹏远身为温氏族长,必须行事公允,更不能包庇儿子。
温如山道:“是我行事不端。”他坚持将盒子还给了温令宽,“我身上有银钱,母亲给了我一座二进院子,又给了张家镇的田庄,我们的嚼用足够了。”
温令宣眼里有泪,却不让自己流泄下来,“那女人够狠,为了她自己的前程,毒辣如此,完全不管亲生女儿的将来。”他顿了一下,抹去眼泪,继续道:“三奶奶说,大哥要对阿宝好生管教,弄不好,她长大了就是第二个那女人。”
宋清尘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
想起来,还真是让人胆颤心惊得可怕。
温如山道:“我不会再纵容阿宝,她要亲娘,我给她一个亲娘。待她知事了,若她问我,自会告诉她真相。”
若是不问,他自不说。
曾经,他如珍惜生命一般地深爱着宋清尘。而现在,他对宋清尘更多的是怨与鄙视,甚至还懊悔自己当年怎么有眼无珠爱上那样的女人。对阿宝,温如山也没有早前的宠溺,他依旧疼爱阿宝,只是这份疼爱少了宠溺。
温三奶奶冯氏担心阿宝长大后,性子会随了宋清尘,自有她的原因,实在是她看到温如山太过宠溺阿宝,宠溺到有时候让人无法理解。这也是她让丈夫提醒温如山的原因,如果不好生教养阿宝,让阿宝如宋清尘一般,温如山一生便太失败了。
温如山的乳娘谢三娘领着女儿、女婿从院子里出来。
谢三娘照顾到温如山七八岁时便离开了,去了庄子上,直到宋清尘离开,温如山又将她寻了回来,请她帮忙照顾阿宝。
谢三娘是真心待他的,这次温如山离开,谢三娘也领着女儿、女婿和丈夫相随。
不远处,垂花门内,谢氏躲在门里眼泪化成断线的珠子,她无法在丈夫面前替温如山求情,温如山是他们的长子,曾是作为宗子、作为镇北王爵位继承者、作为北军都督接任者来培养的,在他的身上,他们夫妇都倾注了太多的希翼,可温如山在三兄弟里,性子又最是重情重义的。
还是他十来岁时,谢氏便曾道:“如山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看重情义太后赏赐给他的宝剑,令宽要,他就给了。”那可不是寻常的宝剑,是内务府打造,太后所赐,寻常人得了,自当成宝贝一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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