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归政与刘庭州面面相觑,他二人对董原的话不以为意,甚至以为董原有些疑神疑鬼。他二人坚持认为岳冷秋与左承幕、胡文穆一样,早就暗中投靠淮东,此时率正阳、涡阳二镇易帜,不是林缚为篡位而加快落子罢了。
董原百思不得其解,缓言道:“许是要往海州派一些眼线”
元归政与刘庭州同样不解:
不要看海州已经是有好几万住户的大城,但作为北方军团的后勤支持基地,整座城池还是军控状态,城池之外又给军控屯区包围。
看中军购市场的工场主、海贸商人们,都必须要向枢密院申请,经军部审核,才得以进入海州设立工场,纳入北方军团的军购体系之中,都要接受反间培训,雇工之严格不亚于征募兵卒入营伍。
江宁、崇州要开放得多,搜集情报相对容易,但向海州派眼线进行渗透,则十分的困难。董原一直小心翼翼,就怕有什么把柄落到林缚手里,这时候向海州派遣眼线,一旦眼线给淮东抓获,那几乎会将许昌的退路完全堵死。
元归政、刘庭州对董原铁心认为海州藏着旁人不知的秘密,还是十分的疑惑,不过也不会反对。许昌派去的眼线真要是不幸给淮东抓获,那董原除了举起匡复帝室的旗帜反抗淮东之外,也就没有其他退路可走了。
登州城,乃青登陆地防线及锁海防线的衔接点,不仅是登州水师的驻地,出任登州将军,兼督青、莱、胶、登诸军及登州水师的那赫雄祁,也将驻辕设于登州城内,同时,负责搜索江淮情报事务的西寺监也设于登州城内。
在登州将军的行辕里,西寺监总管督事佟化成,神情凝重的端起一盏茶,盯着水汽氤氲的茶盅,想了想,又侧头跟那赫雄祁说道:“这三个月来,南面密探冒死截获的四封淮东机密行文里,皆提到伏火弩、三级、四级战舰等字样;岳冷秋在去海州后,回涡阳就立即易帜这种种现象,要是单纯理解来林缚有意加快篡位称帝的步伐,似有不妥。”
苏庭瞻站在那赫雄祁的右侧,见那赫雄祁有如枯树的脸皮子绷紧着。
虽说那赫雄祁早期也惨败于还是江东左军时间的淮东军之手,但说到对淮东的了解及警惕,北燕已罕有其他将臣能及得上那赫雄祁了。
虽说在天命帝的坚持下,在河淮防线上任用的将帅,如叶济多镝、叶济多镝、周知众、袁庭立、那赫雄祁等人,都是能淮东有较清醒认识的,但在燕京,大多数王公大臣,对淮东的警觉心还是不够。
入冬以来,眼看着从荆襄大败里恢复元气,武备相比较荆襄会战之前,还有所上升,燕京的诸多王公大臣就有些按捺不住,嚷嚷着要组织南进之攻势。
他们将荆襄受挫的责任,完全推到叶济罗荣指挥不当、察敌不明而受敌计诱的头上,不承认或者就不愿意承认,在淮东掌握之下的南朝,实际已经获得战略上的优势。
在战略是采取进攻之势态,还是防御之势态,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要采取进攻之势态,就要将主要兵力往济宁、即墨等更外围的防垒推进,虽然能给南朝兵马造成极大压力的同时,也会使己方的防御弹性减弱。
一旦判断失误,而南朝兵马又有决战之心,在济宁、即墨等外围防线,一次重大的挫败,就可能导致整个防线的崩溃。
那赫雄祁看苏庭瞻,问道:“苏将军,你如何看岳冷秋易帜之事”
苏庭瞻虽然知道决定权不在他身上,但那赫雄祁这么问自己,还使他感到压力极大。
苏庭瞻也知道燕京的王公大臣普遍以为岳冷秋易帜,是林缚为篡位称帝走出的关键一步要真是如此,那北燕在河南、山东防线上的驻兵就应该采取更积极的势态,尽可能往南推进,至少也要保证曹义渠有在渝州另立新帝、董原在许昌对抗淮东的勇气。
但是,跟淮东打了这么年的交道,苏庭瞻更认为岳冷秋易帜,更有可能是林缚组织北伐的前骤苏庭瞻思虑良久,说道:“庭瞻以为佟督事所言有道理,对当前形势不能估计太乐观,”说到这里,苏庭瞻话锋变得更尖锐,“我以为朝廷当前不应该满心期待从林缚的篡位自立之中能争取什么好处,而是要立即动员、筹措以应对南朝即将到来的北伐攻势”
“苏将军也认为这是淮东军要北伐的前骤啊”那赫雄祁长吁一口气,转而跟佟化成说道,“多镝亲王那边,我直接写信过去,佟督事,你还是直接回燕京向皇上详细禀报这种种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