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奉枢密院令,使寿州知府、留守丁知儒、督兵备官、淮西行营左部校副将陈巨先及其他寿州诸将吏知晓:即日起由凤离军指挥使兼领寿州守备事、由信阳知府孟畛出知寿州府事,着丁知儒、陈巨先于二十七日之前将寿州及硖石山诸城垒交出,由凤离军第一镇师接防,奉命者以叛反论处,斩无赦”
柳西林率先部五千精锐趁乘运粮船出于不意,从东陵湖口抢入,从东陵湖东岸码头登岸,在控制东陵湖东岸码头之后,兵锋直指硖石山军垒与寿州城之间,杜绝硖石山守军退往寿州城的可能,于午中之时才派出数骑驰到寿州城北城楼下,当着寿州北城守军的面,大声宣读枢密院令。
“强贼”元翰成昏厥过一回,这时候醒过来听得有数骑在城下宣读枢密院令,破口大骂,“强贼,快将这几个强贼给我射死”
丁知儒发狠的砸打垛墙,手掌鲜血淋漓,他何尝不想下令将城下这几人当场射杀,叫淮东军看看他的颜面,但是当场将这数骑射杀,那除了死守待援之外,就再没有退路可走
寿州附近就六营守军,还给分割成寿州城及硖石山两处,没有办法汇合在一起。
虽说此时才有五千淮东精锐从寿州城外登岸,但丁知儒毫不怀疑信阳孟家已投淮东,不然宁则臣不可能悄无声息的从信阳出兵直袭寿州,那就意味着凤离军西援信阳的第一镇师主力及受孟家控制信阳城守军很快就会走水路进入寿州城下。
六营不到四千守兵给分割成两处,就将面对两万五六千的兵马扑来,能守多久丁知儒对兵事不甚熟悉,但看守将陈巨先脸色苍白就知道他一点都没有把握能守到董原率主力从淮山北麓回援
陈巨先是董原信任的嫡系将领不假,但其他将领以及最普通的兵卒,都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傀儡跟淮东撕破脸,在胜算极渺茫的情况,寿州城里不到两千守军,有多少人需要背着“叛反”的罪名跟淮西一条路走到黑、宁死也跟淮东对抗到底
“信阳有异,招讨使在光山县必有察觉,应很快就有密令传回。”陈巨先对丁知儒说道,他虽然忠于董原,这时候也不敢擅起兵衅,将最后的退路堵死;即使要战,也该是董原来做决定。
淮东军都兵临城下,董原都没有信报传来,可以料想董原至少在昨天之前都没有觉察到信阳的异动他们还有什么底牌跟淮东对抗
董原要调整光山以南的兵力部署,要率嫡系兵马回援寿州,根本就是三五天就能成的事情。
而林缚所下的枢密院令很明确,明天之前就必须让出寿州城防,不然就是以叛反论处,凤离军将直接攻打寿州城毫无疑问,丁知儒根本没有资格去试探淮东军的底线。
这时候有数骑从西南打马狂奔而来,他们是董原从光山派来奔回寿州报信的亲信,但看到东陵湖东岸的淮东甲卒阵列,欲哭无泪,狠命的抽打马臀,往寿州城里驰去。
董原于光山到寿州之间并没有笔直的驰道可传信,信骑从光山驰来,昼夜行五百余里,跑死好几匹马,还是没能赶到凤离营前部精锐将硖山石与寿州城割开之前赶到寿州报信。
看过董原的密函,丁知儒心痛的泪流满襟,将密函示于陈巨先、元翰成等人,说道:“招讨使已派人去守信阳,钟嵘等将已率随州军降,形势犹有可为,必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天下终不会给淮东竖子只手遮住。我出城去与淮东军交涉,不能将招讨使家人及楚王及诸将家小都带出寿州城,宁死不降”
“寿州不能让啊,”楚翰成拖着哭腔,满面泪痕,便是有董原的密令,他也不甘心看着经营数年的寿州、濠州就这样叫淮东轻易夺去,抓住丁知儒的胳膊,说道,“陶春就是在涡阳,离硖石北山大营不过百余里地,有三万兵马,可立即派信骑过去叫他率兵回援”
丁知儒苦涩一笑,摇了摇头,陶春这些年来给他们压制得喘不过气来,从最初执掌五万精锐,给削弱连两万嫡系都未必能全数掌握,他要吃错哪门子药才会帮他们跟淮东死磕
就算陶春愿意领兵来援,浩浩荡荡的淮水他怎么过
淮西仅有的那点水军,都集中到淮水上游去了,在淮水上游防备随州军北逃,也根本没有跟淮东精锐水军在淮水决一胜负的可能
元翰成无语泪流,就此放弃寿州,濠州也不能保,陶春必然会离心趁机脱离淮西的掌握,就算董原手里还有十数万兵马,但没有养兵之地,没有养兵之粮,谈什么东山再起,谈什么跟淮东对抗的资本
日头西斜之时,宁则臣率中军主力近一万五千兵马进入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