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胡的投石弩发射的密度跟频率,都不能跟组织攻城的淮东军相比。
胡文穆在城头用厚木造战棚、患楼,只要不给重逾百斤的石弹直接打中,还能使守兵藏在其下,遮挡中小石弹的攻击。
燕胡驱民夫、降卒近城,守军即从战棚、串楼出来,走到垛墙前射箭,将拆屋毁宅来的砖石以及一截截锯短的木头抛下去,将烧得沸腾的粪水浇泼下去
那些在城下运土填壕沟的民夫遮挡最少,在如蝗箭雨下,纷纷中箭倒毙;降卒虽有半截船、洞屋车遮覆头顶,但半截船、洞屋车蒙覆熟牛皮,遮防箭雨以及热油效果较好,防砖石也不错,但给丈把长的短木头砸上,砸一两下,就告散架,里间的降卒就会失去遮护,就会给箭雨直接射杀
新附军的督战军执刀斧就在阵后,民夫及降卒稍有退缩,即刀斧加之,弓弩射之,毫不手软留情;更后面,新附军的营队也是兵甲整饬、严阵以待,做好随时巢灭乱兵、逃兵的准备。
比起消耗嫡系兵马,哪怕将近两万降卒都消耗在城下,周繁都不会有丝毫的不舍跟心痛,而且也不会损害新附军的士气。新附汉军的将卒心里也清楚,让降卒以及掳来的村民去消耗城头守军的攻击力,将减少他们接下来攻城的伤亡,这也是他们一惯以来的战术。
对那些给强迫来攻城的降卒,这时候也许明白之前的投降是个错误,但为时已晚,稍有退缩就是死,也只能麻木不仕的往城下冲,只祈盼半截船、洞屋车能更牢固一点,祈盼城头砸下来的石木更长些眼睛,祁盼能快点在城墙脚挖出大洞来,可以藏身进去继续挖。
荆州东城、北城,夯筑的土垣老旧,夯土松软,降卒冒死挖土墙基,又有大量的抛石弩从正面轰砸,到正式攻城第四天,东城就垮塌两处。
城墙垮塌,城上守军避让不及,随砖石而下,城下也有挖墙的兵民躲让不及,一起给埋在砖石之下。
墙塌形成缺口,周繁这才派出嫡系兵马从塌开的缺口往里进攻;胡文穆在城内也有准备,一方面用木栅去堵缺口,一方面使城头守军取土从两边去填缺口,偶有不及,也是派兵卒上去搏杀,务必将敌军拦在城外
叶济罗荣屠城令已下,守军守城已过三天,再投降也是难逃屠戮,使得守军心志也坚,不再去想投降之事。再者守军将卒被告之,淮东军、池州在黄陂、汉津、蕲春北的战事进展顺利,只要淮东军拿下黄陂、汉津,从侧翼进逼汉水,荆州之围将不战而解,多守住荆州十数日,又有何难
有胜利的希望,就会有坚守的意志这一点同样适用在荆州守军的身上。
虽说燕胡在荆州城下集结兵马将有十万,而守军只有三万,但残酷的攻城战事填满十月的整个中上旬也没有停息。
到月中之时,给燕胡胁裹来攻城的两万降卒以及四五万民夫丁壮,作为消耗品,几乎都丧命于荆州城下,少数肢断命残,也完全得不了救治。到这时周繁的新附汉军累积伤亡也愈万,荆州城犹没能攻下来。
不过到十五日,荆州城东城、北城,几乎是整体垮塌,已经看不到一段完整的城墙。虽说胡文穆从城内侧用木栅墙替代原先的夯土城垣,只是比之前的夯土城垣城更薄弱、更矮。
那些塌陷下来的砖石,在木栅墙前形成斜坡,在踏实后,成为燕胡兵马攻城便捷的通道。
守军也不能站到城头去防御,只能等燕胡兵马破开木栅墙的缺口攻进来,进行白刃战打反击,这使得守军的伤亡直线上升,到十五日也累积了逾万伤亡。
由于城墙的垮塌,使得之前协助守城的民夫作用大减,要是填入防阵,除了少数胆大,有血勇的青壮年能拿枪一起上阵搏杀外,大多数民夫只会带来更大的慌乱。
战事到这一步,荆州守军守城变得更加艰难,战事也变得更加血腥。
叶济罗荣这时候则令田常、韩立率部顶上去强攻荆州东城,而令周繁仅负责攻北城,也是叫周繁所部有个喘息、休整的机会。同时,叶济罗荣依照攻打南阳的经验,将亲军里擅长步战的王帐武士都抽调出来,凑足三营尖兵,用于对荆州城最后的攻夺。
荆州就三万守军,累积了逾万伤亡而不崩溃,不过是看到淮东军在黄陂的攻势持续了十数天、凌厉不休。
眼下奢文庄在鄂东还能支持得住,虽说还没有办法遏制住淮东军的攻势来打击荆州守军的士气,但在叶济罗荣看来,拼掉再往荆州里填上一万精锐,就不信胡文穆还能守住荆州城
叶济罗荣下令周繁、田常使兵马刺入荆州城后,即不得再退却,不得再利用反复拉锯的战术,去消耗荆州守军的兵力跟斗志,时间已经不多,一定要像一支铁钉那样,一往无前的钻进去,再坚硬的石头,也要钻开、钻透、钻碎、钻烂,不能功亏一篑。
周繁以为攻陷荆州指日可待,他部前期付出愈万的伤亡,好不容易打成这样的局面,却要将东城让出来叫田常顶上去,多少有给田常摘桃子的失落。也正是如此,周繁更加不想叫最后攻陷荆州城的功绩给田常分去。
看到攻陷荆州城的日子就在眼前,攻陷荆州城后,北燕兵马主力就能从汉水西岸脱身,去加强鄂东,就将锁定荆襄会战的胜局,田常自然知道现在已经不再是吝惜兵力的时候,不然他们这些新投附的汉将,又如何去跟周繁、袁立山、陈芝虎这些将领争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