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因为宵禁违令,马如龙给林缚硬生生的摘掉左营校尉的武官衔。这一次刘庭州募义勇北上援徐州,马家出钱出人,马如龙倒是借机在渡淮援军里谋得一席之地。
“倒不是我们有意拖延,而是这些新卒稍不注意,拿了安家银扭头就逃。夜里赶路,防不甚防,刘大人不得已才吩咐我们顶着大太阳心赶路”肖魁安回答道。
这还没有出淮安境,新卒就冒出逃亡的问题来,何况时间这么仓促,也无法甄别出流民军混进来的细作,也真是让人忧心的。
林缚送肖魁安、马如龙上岸,继续东行。船队逐流而下,行速甚疾,天还没有彻底黑下,便赶到沭口营寨。
相比较渡淮援军的拖拖拉拉、一团乱麻,赵虎率六千新卒已经在黄昏之前就全部渡过淮河,进驻北岸的沭口营寨。
沭口营寨也是山阳湾的东头上,沭水河从这里并入淮水。
林缚早在两个多月之前,就牢牢掌握了这里,北岸修筑的沭口营寨固若金汤,除有常规旱营外,还建有水寨,还在南岸修了渡口,方便运送兵马与军资。
林缚登岸后,也不耽搁,带着到渡口迎接的秦承祖、宁则臣等人,直接往指挥棚里钻,边走边说道:“有什么吃食,凉面稀粥什么的,有就端些上来,我们边吃边议事。从明天开始,亲卫营的新卒都要轮流拉出去打,全面加强与敌接触作战,要在两到三天时间里,将陈韩三所部的斥侯都压缩回窄桥”
“这个难度可不小,”秦承祖说道,走近指挥棚,将地图拉出来铺在木案上,指向沭口营寨北面二十余里外的一个点,“陈韩三在窄桥的封河大营驻有一万五千精兵,其中两千人是跟陈韩三很久的骑兵,骑兵数量要远远高过我们。今日亲卫营渡河,动静颇大,陈韩三派来斥侯警觉的游骑数量大增,差不多有三四百骑,”又连续指出沭口营寨周边的几个点,“我们要派步卒先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结营立寨,才能限制陈韩三部游骑的活动”
“要是我们对陈韩三在窄桥的封河大营发动强攻,陈韩三会有什么反应”林缚问道。
宁则臣说道:“渡淮援徐,我们的主攻方向若是陈韩三的窄桥大营,一般说来,破之我们便能将沭阳守军接出来。接下来还要合力攻下剡城,才能越过沂水。同时也要有船从泗口进入泗水接应,不然我们就算能走陆路赶到泗水河畔,也会给拦在徐州境外”
葛存雄说道:“流民军在泗阳没有能力封锁那么宽的河汊子口,但在宿豫、睢宁两地都有拦河封船的措施。水营要从泗口进入泗水,一路要连破流匪在宿豫、睢宁所建两座拦河大营。考虑到一旦战事兴起,流匪会随时加强这一路的防御兵力,多久能突过去,还真说不好”
“关键看刘庭州率渡淮援军能不能成功渡河了,渡河后能不能成功对泗阳守军造成压力,要让刘庭州将宿豫、睢宁的流民军往泗阳吸引,”秦承祖说道,“我们在刘庭州之前,对陈韩三的窄桥大营越是虚张声势,陈韩三就越会怀疑我们北上援徐的决心”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林缚点点头,说道,“想来陈韩三应该能确认我与刘庭州的不和。”
秦承祖说道:“换作他是你,多半会坐观刘庭州渡淮送死,更没有可能孤军深入、涉险去救岳冷秋这个大敌。刘庭州率援军渡淮打泗阳,就能坐实他们的猜测,打消他们的疑虑”
秦承祖等人与陈韩三打了十几年的交道,更在他手里吃过大亏,对陈韩三的熟悉,怕是流民军的其他将领都远不及。
林缚考虑了一会儿,对葛存雄说道:“你率第三水营西进,全力助刘庭州渡淮。我再签一封令函你带去给刘庭州,将山阳县守军并入渡淮援军之列,给他一起带过淮河作战”
山阳县守军属于新整编的淮安府军之列,守乡土为其根本责任。
刘庭州虽为知府,但没有林缚的同意,不能调府军渡淮作战,只能另行召募民勇组建渡淮援军。
比起渡淮援徐之事来,确保守淮防线无忧更为重要。
刘庭州所建的渡淮援军,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借着自愿的借口,从府军里召募的能战之兵,不足两成。刘庭州即便能成功渡淮,也不能在泗阳形成牵制性的力量。
洪泽浦乱起之后,山阳县长期顶在第一线,守军战力不错,林缚在这时刻调山阳县守军随刘庭州渡淮作战,主要是不希望刘庭州渡淮后打得太难看。
更主要的原因,山阳县守军调走后,守淮防线在最关键的位置会出现空挡,在刘安儿、陈韩三等流民军将领看来,江东左军更没有可能会在这时候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