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刘安儿笑道,“奢家在东海不是也在江东左军手里受挫,我们拔这枚钉子很难,让奢家分担一下压力,没有什么丢脸,也没有求不求的意思我们都是苦哈哈出身,最终还是要靠自己,不过也不妨碍联合别人互相借力。”
孙杆子不吭声了,不赞同也不反对,江东左军在嵊泗建立防线以备奢家在浙东的势力,嵊泗也打起来,就能使林缚首尾难以兼顾。
“林缚之前能接应岳冷秋南撤的,却没有做,他与岳冷秋有隙之事不会假,”刘安儿又说道,“就眼前的局势,韩三在这里能挡住江东左军继续北上,那我们就打徐州。这雨天,有弊也有利,打下徐州,我们在淮泗间的局势就活了过去两年,我们为筹粮养活这么多口人,四处转战,有些恶事也不得不做,我想以后有可能会在淮泗站脚,恶习就要改一改,特别是对跟我们一样出身的苦哈哈,要跟地主、官吏区别开来对待,不要再搞得人人为敌。”
孙杆子闷声跟着答应,既然定下来要强打徐州,就要把云梯关的粮食多往西北边运。
河道给江东左军控制,骡马牲口又难筹,在斥候游哨相互渗透的情况,用人拿推车运粮,一天能运五百包粮就顶天,那云梯关的粮食都运到缩豫去,差不多要半年时间才能做到。想到这里孙杆子恨不得将林缚拉出来抽一顿才解气,他瓮声说道:“是不是先把海州给攻了”
海州在云梯关的北边,是江东郡最东北角上的一个濒海县。
沭阳有从宿豫撤走的四五千兵马,江东左军在沭口的营寨距沭阳城就四十多里,使他们不能放手攻沭阳,但攻打远在二百里之外的小城海州,不会有太大难度。
拿下海州,不仅海州城里有粮,从云梯关大规模运粮西走也能避开江东左军的锋骑远一些。
“我去打海州”红袄女说道,她打下徐州北边的微山县之后,就将所部精锐压到徐州城外,将济宁让给葛平的天袄军防守。
刘安儿对葛平的天袄军没有什么信心,将吴世遗部调去守微山县,这样就将他们这一系的精锐,都集中到徐州城的外围。从徐州外围抽兵去打海州,就算是骑兵也要在路上耽搁五六天的时间,刘安儿有些犹豫起来,心想也许打徐州并不会太费力,再说海州濒海,江东左军有大船可以在短时间里支援海州,要是一天时间打不下海州,计划很可能就泡汤了
泗水之畔的徐州,为北国锁钥、南国门户,历为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商贾云集之所。
陶春去了江宁,但派人从流匪的封锁线潜回来告之林缚的态度,岳冷秋没有觉得意外。要是林缚爽爽当当的就接受调遣,岳冷秋还是去想其中有没有诈呢。
站在城墙之外,滔滔泗水从城西流淌而过,流匪的营寨一座接一座,挖出的深壕差不多将徐州围了个圈,挖出来的土还筑成一道夯土胸墙。
本身就是边军将领出身的刘安儿,手段倒是比其他流匪要犀利得多,这几日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是为强攻做准备,不仅大造云梯、冲车,还有工匠在造抛石弩。
濠州失陷,当真是损失巨大啊。
濠州原先就是长淮军的驻地,也是两淮诸军军械作坊的集中地,刘安儿一年前打下濠州,不仅杀了提督左尚荣、灭了长淮军,使他在诸流匪里声名最响,也让他从濠州得了许多军械工匠。
徐州城是楚王就藩之所,本身就是中原大城、名城,城墙建得比江淮之地上的其他城池要坚固得很,岳冷秋倒不怕抛石弩的狂轰滥砸,真正令他担忧的就是他看到有流匪跑到徐州西北角上的晏山堤做手脚。
要是流匪决开晏山堤,放泗水河水来灌徐州城,那真有些麻烦。
岳冷秋要分兵守临沂、沭阳等城,再加上之前的折兵损将,他在徐州城里的兵力才一万八千人,而徐州城外围就上二十万的流匪,而后围城也中规中矩,真叫人头疼。
这时候有名流匪接近城下,岳冷秋看着奇怪,也没有让兵卒射杀,想看他跑过来做什么。就见城下那名流匪取下背后大弓,抽箭抽来,岳冷秋吓了一跳,往后一闪,等箭“嗖”的从面前射过,恰落在墙头里,岳冷秋才发现是根折杆的信箭,信函绑在箭杆上送来。
护卫捡箭递来,岳冷秋拆开一看,竟是劝降书,他冷冷一笑,也不说什么,就将劝降书丢下城头,也不让左右射箭,让信使安然回去,暗道:不成气候的流寇也来招降我堂堂大越总督,等你有天子气象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