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红票应该能破百万了,预先庆祝一下二月初二,张希泯再次来到津海,这次却是携上谕而来。
上谕特准次相张协、盐铁使张晏、户部左侍郎黄锦年、鲁国公梁习等人联名上奏,在内河漕道疏通之前,暂时以两淮盐税所得之银来确保从淮口、江口经山东通往津海的粮道疏畅,运粮脚费由津海都漕运司、山东总督府、户部、盐铁司诸衙门汇合核计成本后奏请准以随时价浮动时人称为“盐银保粮”之奏。
至此,林缚假托守孝而潜来津海的目的便算完成了一半。
风寒海清,波涛前仆后继的扑向涯石,碎浪如雪,高宗庭与林缚并肩往码头这边走来,孙尚望随行陪同,觉得这边水汽足,要比岛上湿寒一些。
“你打算何时返回崇州去”高宗庭在岸头上站住,问道。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林缚说道,抬头看了看天,“自此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与高兄相聚”“世事无常,谁晓得呢,”高宗庭微微一叹,又说道,“盐银保粮事成,细想想,实对社稷有大利以后还会有相见的机会。”
“”林缚笑了笑,问道,“要是全为私念,高兄日后便不见我”高宗庭没有回答林缚这个玩笑性质的问话,他指着扑击岸石的海浪,说道:“海浪若有心知,知道扑到岸石上会粉身碎骨,会不会就此退缩”“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林缚见高宗庭侧目望来,知道自己几乎就不与同僚诗文相和,突然吟一句诗也难怪高宗庭会觉得突兀,笑道,“我喜浏览杂书,也记不得这句诗是谁人所写,以石灰为喻,立意奇佳,便一直记着,听高兄突然生出这样的感慨,便觉得这句诗还算衬景。
高宗庭也无暇去体会林缚是拿这句诗来自喻,还是单纯心生感慨以诗句相和,作揖与林缚相别,坐船离开津卫岛。
有盐银作保,打消粮商、海商的顾虑,确保东南各郡米粮源源不断的从淮口、江口运往津海,使京畿及北军不受缺粮之扰在当前局势下,“盐银保粮”可以说是良策善政。
若非如此,张协、黄锦年、梁习、张晏等人也无法说服皇上同意“盐银保粮”之事,言官也少有反弹,但在张协等人看来,林缚纯粹是趁机难、勒索朝廷至少聚集在林缚周围、以集云社为的海商势力这次都如愿得偿的大幅提高船运脚费,还能得拿两淮盐税作抵押。
“高先生最后几句话倒有些不善啊”孙尚望看着送高宗庭上岸的船渐行渐远,琢磨着他刚才的话,犹有感慨的说道。
林缚淡淡一笑,说道:“李兵部在这次事上,最终还是支持了我,大概也仅仅是认为我比梁习父子更靠谱、津海粮道绝不容有失罢了我扬帆回崇州而去,余下的压力,却要李兵部来挑,也难怪高宗庭忍不住出言试探。”
孙尚望细想这数日来风平浪静之下的激烈暗流,也真叫人背生一身冷汗。
这数日来,对张协等人来说,林缚潜来津海所带给他们最大的危机不是别的,而是这边有可能拿粮道胁迫李卓一起出兵演一出清君侧。
偏偏高宗庭两度代表李卓往来津海,表面上是协调,实际上却明显偏袒这边,加剧了张协等人的疑心,才使盐银保粮一事这么快有了结果。
盐银保粮一事算是成了,也的确是他们这边得了大利,但是张协对李卓的怨恨跟疑心却会更强烈,会使李卓的处境更为艰难,也难怪高宗庭在离开时要说这一番话。
看着高宗庭渐行渐远的身影,林缚微微一叹,心想李卓、高宗庭不惜为朝廷鞠躬尽猝、死而后己,却不知道张协之流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也不知道金銮殿里的那位会不会将对汤浩信所用的手段,施加到李卓的身上。
这会儿,林续文坐船过来,与高宗庭所坐之船交错而过,还在海上停了片刻,与高宗庭话别。
林缚便在码头上,等林续文过来。
“这边事便算暂时了了,我明天就回崇州去,”林缚说道,“盐银保粮虽说行了,但是提高的船运脚费要逐批兑现,需要时间。
我在崇州实在缺银子,尚望在这边积了七万石米粮,想托大哥在河间府放售”秋粮收割后,京畿粮价有所回落,但也在三百钱一斗的高位上,燕南粮价只略低一些,接下来就是青黄不接的时节,粮价只会持续上涨。
正如张协以及户部官员暗中操纵京畿粮市渔利一样,林续宏去年春末带着林记货栈大批人马过来,有林续文的支持,成为河间府最大的粮商实是轻而易举之事。
“好,我让续宏过来,点二十万两银子给你带走”林续文也不含糊,直接以市价将林缚在津海屯下的七万石粮吃下来。
“多谢大哥了。”
林缚诚挚的行礼道。
林缚此行装船带来津海的,没有别的,都是太湖粳米,共有两万余石;涡水河两岸种稻丰收,留下必要的口粮,其余一并拿出来,共凑出七万石米来。
林缚原打算能拿十五万两银子回崇州去就满足,没想到林续文答应给二十万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