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都之事说是密议,不过江宁这边倒是传得沸沸扬扬,”赵舒翰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江宁城中谈论此事,多是兴高采烈,相当期待,却不知道迁都实为亡国之始”
赵舒翰博闻广识、涉猎极深,迁都之大弊又怎么会看不清楚
燕北防线若能维持,自然无需迁都;燕北防线若不能维持,一旦迁都,很可能就意味着整个北方防线的崩溃。
林缚摇了摇头,安慰为国事忧心的赵舒翰说道:“燕北有李督帅在维持,情况还不会那么悲观即使不去想迁都之事,江淮防区的重建与整固,也是极为迫切的,关键还是要看岳冷秋有无这个才干。”
林缚看得出岳冷秋的心思,他这时候是要加强江宁水营、宁海镇水营的战力,下一步也许就是想将江宁水营、宁海镇水营从江宁守备军、宁海镇的序列里剥离出来,形成一支独立的、满镇编制的水师。
林缚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上面帮岳冷秋一把他心里也很明白,岳冷秋加强江宁水营、宁海镇水营也有针对江东左军的心思在里面。
只要江宁水营与宁海镇水营最终形成一支成规模的精锐舟师,江东左军在崇州的海防地位将受到极大的压制。
“其他我倒不知,岳冷秋打压异己的本事倒是第一,”葛司虞抱怨道,“等着手里的这批船造完,我便学老赵将官辞了。我跟你们去崇州,只要有事情做,官不官的,真是无所谓。”
“呵呵,你要真想到崇州来,也方便,”林缚笑道,“崇州造新城,可以向江宁工部伸手要讨个督工官过去,你过来就是”
“老头子不会怪我抢了他的饭碗”葛司虞问道。
崇州新城的规划、督造,实际上是由葛司虞的老父亲、老工官葛福在做,眼下是雨季,新城选址又是在泥土松软的紫琅山北麓,眼下便是烧砖也无法大规模的进行,许多工作都要等要秋后才能进行。
“那要你自己跟老工官商议了。”林缚笑道。
葛司虞受其父熏陶,还是比较纯粹的匠师,也不大关心国事,相对而言,赵舒翰虽说心灰意冷辞去官职,专心编匠典,实际内心深处还是想为国为民能更有作为的。
林缚可以接受葛司虞到崇州,也希望葛司虞能到崇州,用到他的地方甚多,便让他帮着孙敬轩打理才刚刚起步的小船坞都没有什么问题。赵舒翰虽然也说过想去崇州,但是他去崇州后,林缚却无法安排他。以赵舒翰之才,担任崇州知县绰绰有余,但是林缚此时没有能力将他抬到这个位子上去;却不能委屈担任典簿之类的小吏。另一方面,赵舒翰虽然对当下之官场甚为不满,忠君思想在心里倒是根深蒂固,有着君臣际遇、共同治世的奢想。
林缚会支持赵舒翰入仕为官,但不会急着将他拉入江东左军的阵列中来。
“与其在这里耽搁时间瞎想,不如到小藩楼先将酒喝起来,边喝酒边聊,”葛司虞说道,“苏湄姑娘可是冲着你的面子,才到河口来小住三五天,我们不能让苏湄姑娘在小藩楼痴等是不”
“也是,我们先去小藩楼将酒喝起来再说。”林缚笑道,与赵舒翰、葛司虞一起往河口市镇中心的小藩楼走去,不知道张玉伯、柳西林会不会嗅着鼻子也赶过来凑热闹
藩家又接连盘下周边三栋院落加以增建,使河口小藩楼形成三重六进的建筑楼群,与竹堂同成为河口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由于藩家还兼营酿酒坊,借着河口的便利,大量酒水装船运往外地贩售,永昌侯府及藩家从河口赚到的银子,大概是除东阳乡党外最多的一家,可见他们还是很会念生意经的。
林缚与赵舒翰、葛司虞刚迈进小藩楼的前院,便与永昌侯世子元锦秋遇上。元锦秋看到林缚相当的热切,走过来揽过他的肩头,大声抱怨道:“可是让我逮到你了,愚兄也无其他要求,便想听你亲口说一说北上勤王四战四捷的精彩”
元锦秋是世袭永昌侯世子,论爵品,远在林缚这个津海县男之上。林缚也知道元锦秋貌似放浪形骸,心里也有抱负,他心里只是奇怪,元锦秋与新封的鲁王元鉴海为何相貌如此之像要说元锦秋与元鉴海有血缘关系,也是隔了九代之远,这点血缘关系不知道稀成什么样了,也就比“五百年是一家”稍微亲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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